暗红的血从瑟牧哈萨的脖子流出。
仅仅两招，曾经自己难以企及的人魔王，如今生死就在自己的一念间。
血魔王看着流淌在自己尖锐指甲上的温热血液，笑得癫狂。
瑟牧哈萨一动不动，脖子上有着疼痛传来，甚至连呼吸都开始变得艰难，可他依旧毫不在意，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冷漠地直视着面前张狂至极的血魔王。
血魔王放肆的大笑戛然而止，他凑近瑟牧哈萨，想从对方的双眼中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恐惧与绝望，然而，这注定不会如他所愿，只是再次被激怒。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怕死？”血魔王的眼神变得凶狠，手上的力道再度加重，尖锐的指甲更深地嵌入到了瑟牧哈萨的脖颈。
瑟牧哈萨看到了血魔王眼中滔天的怒火，就连黄色的瞳孔都无法遮掩。
他忽地一笑，“你杀得了吗？你敢杀吗？哈哈哈哈......”
瑟牧哈萨的笑容比血魔王还要癫狂，这番笑容将血魔王激得更怒，一双血红大手从他的身体里骤然伸出，直接抓住了瑟牧哈萨的双臂。
血水喷洒，长刀掉落。
瑟牧哈萨双臂连同衣袖被生生扯下，断臂处的伤口血肉模糊。
此时的血魔王已然陷入了极度的狂暴状态，他眼中的怒火仿佛燃烧成了实质，化作两道嗜血的红光。
他张开了那张满口獠牙的血盆大嘴，狠狠地在瑟牧哈萨的肩膀咬下了一大块血肉，稍作咀嚼便直接吞下。
猩红的血水顺着血魔王的嘴角缓缓流淌而下，但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瑟牧哈萨半分。
然瑟牧哈萨哼都没哼一下，报以他的只有嘴角那噙着嘲讽的冷笑。
“你不会以为我惧怕疼痛吧。”
“啊啊啊啊！！！”
血魔王双眼赤红，胸膛剧烈起伏着，口中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
他真的要被气死了，感觉自己就像一拳打在了空气上，一身的怒火无处宣泄，他数次想狠下手捏死人魔王，可每次刚要动手，那位大人的双眸便会毫无征兆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对，他不敢，他根本不敢杀了人魔王。
也杀不掉。
他知道，这不是畏惧那位大人产生的幻觉，这是那位大人施加在人魔王身上的禁制。
即便他不顾一切地豁出去下死手，那位大人也绝对会眨眼间降临，到时人魔王还没死，自己就先死了。
连换命都做不到！
他可不会认为自己现在的实力，能够在那位大人的手中逃跑。
想到这，深深的不甘涌上心头，血魔王的情绪险些彻底失控，指甲不可避免的割得更深。
犹豫再三之后，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手，但随即又扯下了瑟牧哈萨的双腿，一把将瑟牧哈萨扔到了山峰上，“即使杀不掉你，我也要让你受尽折磨，你毁十八血池，不过是延缓大阵两年，最多十年，人族必然灭亡，而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做不到！哈哈哈哈哈......”
瑟牧哈萨失去四肢，全身力量也被禁锢，已十分虚弱，他躺在地上，双目看着上空，轻笑一声。
“呵呵......”
......
不过六月，树木却提前凋零，战后的前线军营不到半月又满是军士。
洛兰姐妹重伤未愈，又经历了长途跋涉，来到前线时两女的状况已然糟糕至极。
双唇干裂，毫无血色，面容更是苍白如雪。
就连洛兰手中那杆曾伴随她历经无数战斗的长枪，此刻也已不再是杀敌的利器，而是沦为了支撑两姐妹身体重量的拐杖。
本来她们离城前还顺走了四匹健壮的骏马，一人两匹交替骑，可姐妹俩实在太过焦急，一路上马不停蹄，以至于四匹马早早就累倒了。
两女靠近军营，一队巡逻的士兵刚想要出声呵止，负责镇守此地的圣阶强者就来到了城头，“唉，不用管，让她们入营，你们去告诉其他人，任何人不得打扰她们。”
他认得洛兰姐妹，洛兰姐妹的父亲在神魔战争时曾经救过他的性命，这份恩情他一直铭记于心，在得知此次温切斯特家族遭受了重创后，他也是第一时间就自荐带队来驻守。
他望着洛兰姐妹踉踉跄跄地走进军营，心中深深地叹息，战争，太残酷了啊......
明明经过了仔细的清理，甚至连每一寸土地都深挖过然后重新填埋夯实，空气中弥漫着的只有泥土的味道。
可洛兰洛琳仍然闻到了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血腥。
她们一路停停走走，看着熟悉的军营，严密的巡逻，明明有十万军士，却无一人是洛兰姐妹熟悉的人。
夏日的太阳很炎热，可加上洛兰体内的火元素，也依然无法让她感受到丝毫的暖意。
她们换了一身军营的轻甲，望着眼前石碑展示的光幕，身体微微颤抖。
她们不是第一次来到这石碑前，石碑叫万灵碑，所有第一次到前线军营的新人，都会到这里激活石碑，留下自己的名字和气息。
如今，在那有着她们名字的那一幕上，那些如同蚂蚁般大小，密密麻麻的熟悉名字，只有洛兰·温切斯特，洛琳·温切斯特这两个名字是亮的，亮得刺眼，亮得穿心。
满脸横肉，整日光着膀子大声喝斥军士们，却总是为两姐妹开小灶的厨子大叔......
每次见到洛兰就脸红的新兵蛋子，天天和洛琳切磋刀技的副官，老是趁晚上巡逻偷摸喝酒的独眼老兵......
从小最疼爱她们的三爷爷，叔叔，堂哥们......
等等......
太多，太多。
都只剩下了黯淡的名字......
最后的一点侥幸，也熄灭了。
姐妹俩牵着手，另外的手都不约而同的握紧了拳头，直到指甲嵌入掌心传来刺痛感才勉强控制住情绪。
她们从来就不是脆弱的女子，哭已经哭过了，血债只有血来偿还！
姐妹俩离开军营的时候，那位圣阶依然在城头上，他震惊的看着洛兰和洛琳，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无法理解，这半天不到的功夫，怎么两个天空境就双双成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