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虚空亦在微微震荡，空间如水般泛起褶皱，似乎正在承受某种无法言说的压迫。
而此刻的路无尘，已不再是那个凡躯之人。
他周身灵息流转、气血如潮，沉寂多年的修为仿佛在这一刻尽数回归，识海澄澈，丹田温润，仿佛天生便该如此。
他眉头微皱，凝望那漂浮在空中的光球，沉声开口：“你是谁？”
光球微微震颤，像是发出一声轻笑，却无声无形，只透出一种沧桑古老、横亘纪元的气息。
片刻后，那声音再次响起：
“我？呵……不过是一位命苦之人罢了。”
“你可以称我为——海天秘境的‘秘境之灵’。”
路无尘眼神微动，望着那蓝色光球，语气低沉：“前辈引我来此，所为何事？想做什么交易？”
“前辈口中的交易，不知所图何物？”
光团微微一颤，那飘渺的剑意如风吹湖面，泛起层层涟漪，一道淡淡的声音自其中传出，仿佛横亘千万年时光：
“你储物袋中，有几枚灵石。”
“灵石？”路无尘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与警惕。
他根本没想到，自己还会被这位高高在上的存在盯上了储物袋中那几枚灵石。
在他看来，像“秘境之灵”这等掌控空间规则的存在，根本不可能会缺灵石这种基础修炼资源。
更别说，海天秘境中灵气浓郁无比，天地法则未崩，必有灵脉灵泉源源不断涌出，区区灵石，岂能入得其眼？
他一边转念，一边露出一抹微笑，抱拳低声说道：“既然前辈开口要之，晚辈岂敢吝惜？莫说几枚灵石，便是储物袋内物资，前辈若有用处，尽可取去。”
光球却未有一丝波动，声音依旧淡漠而冷静：“不，我要‘交易’。你愿意交换，我便取；若不愿，我便作罢。”
此言一出，路无尘面上神色不变，心中却是一沉。
他目光微敛，心念电转。
秘境之灵竟如此坚持“交易”二字？
哪怕是他愿意拱手奉送，也不肯随意接纳，这不合理。
在路无尘的理解中，以秘境之灵这等存在，想要的东西根本无需与人“交易”这种对等方式。若说是一缕机缘，亦或是一丝意志烙印，它完全可以随手将他镇压，取走所有。
为何如此“客气”？
这不是善意，而是忌惮！
路无尘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心中冷哼：“我一个筑基修士，这样一个‘蝼蚁’，它却偏偏不敢强取豪夺？”
“就连交易，也要我‘自愿’。果然，这秘境并非表面上看得那般简单。”
“不知前辈想要哪种灵石，又如何交易？”路无尘语气平稳，眼底却藏着一缕试探之意。
话音刚落，虚空便泛起一圈涟漪，一枚朦胧的储物袋虚影自半空浮现，幽蓝色的神辉仿佛将时空折叠其中，连接着他现实那枚真正的储物袋。
“这是你储物袋的映照，”那秘境之灵的声音自高空缓缓落下，空灵清澈，“只要你愿意交易，这里便可直接扣取，不会误伤半分。”
路无尘闻言一笑，伸手一引，识海中的储物袋应声张开。
下一刻，堆积如山的物资自虚影之中滚落而出，琳琅满目，灵气四溢。
他指尖一划，将各色灵石划分出来，粗略一数，足有数十万枚，从下品、中品、上品到极品灵石皆有其位，灵光闪烁，耀眼夺目。
“前辈请看，这是我储物袋中现存的灵石。”他语气平和，但眼神依旧警觉。
然而光球在半空一动未动，仿佛根本不在意那灵石山的灵韵之气。
只见它分出一道淡金色的丝线，宛如仙界神笔般轻轻一划，杂物堆中那一角微微震动，随即，一大一小两块暗淡无光的灵石缓缓飘浮而出，悬停在虚空之中。
那两块灵石通体灰白、纹理枯竭，若非刻意搜寻，几乎无人会将它们视作有用之物。
“我要的，是这两枚。”
秘境之灵的声音缓缓响起，如同风掠过荒原般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路无尘神色一凛。
那是他早年间自仙界归来之时，带回来的极品灵石，在彻底使用后早已失去灵性，这是两枚废灵石。
此刻，那原本毫不起眼的两枚“废灵石”，竟被秘境之灵一眼锁定。
“前辈，这两枚废弃灵石……已无灵韵流转，您要它作何？”路无尘不动声色，露出一丝不解。
那悬于半空的秘境之灵缓缓转动着，仿佛月辉在水面上流转般的光纹微微荡漾，其声音也随之悠然响起，带着几分不可置疑的坚决：
“我能感受到……这两枚灵石，曾受仙界气运洗礼，虽已枯竭，却仍残留微末‘仙气’。这等物，纵是废石，在我之眼中，却胜过亿万灵石。”
“仙界？”路无尘目光一凝，旋即又做出一副惊疑不定的模样，语气中带着些许迟疑与好奇，“前辈所言的‘仙界’，莫非是传说中的那个仙界？世间真的存在那等地方吗？它究竟……位于何方？”
他嘴上装作茫然，心底却已泛起惊涛骇浪。
“看来，它真的看出了这灵石的源头……”
这两块灵石，就连他自己都差点忽略了这两块废石，如今竟被一方秘境之灵一眼识破！
秘境之灵的声音依旧如渊海低鸣般幽远，在空旷虚寂的灵识空间中回荡：“仙界之事，还不是你应知的时候。此刻告知你，不是赐福，而是祸端。你若执念太深，反倒误你道途。”
它语气虽平静，但其中蕴含的威压却使空间微微扭曲，仿佛只言片语都承载着大道之重。
路无尘目光不变，只是微微一拱手，似是退了一步，其实暗中却已调动自身神识，谨防这秘境之灵另有算计。
片刻后，秘境之灵轻叹一声，仿佛懒得再追问：“既如此，这两枚灵石……你打算换取什么？”
“前辈看着给吧。”路无尘语气随意，既无贪念，也无退缩。
光球微微一顿，沉寂数息。
随后那古老威严的声音却带上了一丝意想不到的洒脱：“呵，既然你这般托付，那我便慷慨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