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层与第三层之间没有雾气阻隔，海浪拍打池塘水泥沿边的违和感铸成一道边界。
我放下戚折依，稍微拉开点距离，以免对话声惊醒她。
“老簿，池塘中央的三角楼梯是什么时候转向的，刚才背起戚折依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当时还是红色楼梯面朝我们。”
“大概是在你走下楼梯的时候，第三层的边界可能比你预计的要宽。”
“我以为水泥围栏是边界，没想到下楼梯就是。”
“根据看海人的提示，我们必须从红色楼梯上去再从蓝色楼梯下来，估计这样才符合看火人替看海人履行职责的那句谜语。”
“华鸢，咱俩现在信息不对等，这次全听你的。”
老簿全方位的信任让我有点膨胀，我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戚折依，脑海里闪过一个邪恶的念头，老簿很快察觉，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华鸢，她可是你最重要的朋友之一，拿来当一次性的探路道具，传出去你还混不混了。”
“老簿，这里只有你我，怎么可能传出去。”
“不过你放心，我还不至于为了一条出路放弃作为人的道德。”
老簿警惕的打量着我，自从获得未来贷偿的能力后，老簿对我看得更紧了，生怕我做出些灭绝人性的行为。
“华鸢，你作为人的资格已经押出去了，在凑够筹码真正赢回来之前，我会盯紧你，希望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老簿，别把气氛搞得这么僵，我不过是多看了几眼。”
“说实话，戚折依现在的样子更让人怜惜，有种女侠落难的凄美感。”
“如果不是碰上我这种坐怀不乱的真君子，恐怕早被人糟蹋啦。”
老簿鄙夷的眼神里倒映出四个字，衣冠禽兽。
“华鸢，岔开话题的任务结束了，你现在想出固定楼梯的办法了吗？”
说话间我绕着池塘走了一圈，可无论我如何调整角度，三角楼梯始终用蓝色那面朝向我。
“老簿，怪物刻在身上的代码你还记得吗？那里面有信息吗？”
“没有，一句能连起来的话都没有，我到现在也不明白怪物为什么要在自己身上刻下一堆看不懂的乱码。”
“乱码？什么样的乱码。”
“怎么跟你形容呢？就像你敲了很长一段代码，自信满满的按下回车，结果黑方框里出现了一堆红色字母，你表现的很疑惑也很苦恼，我现在的感觉就跟那时的你一样。”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解释的很好，建议下次换一种方式，我现在感觉胸口有些闷。”
我坐在水泥围栏上背对着三角楼梯，前方光洁的大理石楼梯上映出淡淡的蓝色，一道黑影夹在蓝色波纹中，那是我自己的影子。
戚折依枕在我腿上，海浪声环抱着我们，我想起了那些约定。
“折依，你说我现在算不算完成了约定。”
“约定一起去蓝色帷幕下合影。”
“约定一起去夜晚的海边，看篝火在海浪里起舞。”
“我不想敷衍了事。”
戚折依醒了过来，伸出手与我十指相扣。
“华鸢，刚才话我都听到了，不许反悔。”
“你们女人是不是都喜欢装睡听别人在自己耳边说甜言蜜语。”
“哼，谁知道呢。”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头特别凶残的怪物在追你，很遗憾你没跑赢，被怪物扑倒在地，它咬掉你一条胳膊，嘴里含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跑掉了。”
戚折依这个梦做的真是时候，我怀疑她是不是也连接了森林的某段记忆。
“折依，你拿好这枚黑海螺，我知道这会让你很不舒服，但是没有别的办法，一会就好，坐在这不要动也不要转身，等会听我指令把海螺往身后抛。”
“华鸢，怎么往后抛？”
“就像婚礼仪式结束新娘背身往后抛花束一样，尽可能往高处抛。”
戚折依泛白的脸颊上多了一缕红晕，这个时候说些让人误解的话能有效转移注意力。
我迅速跑到另一侧，三角楼梯这次果然没有继续跟随我转动，腾空跃起顺利踏上红色楼梯。
周围温度骤升，黑色的海水沸腾起来，楼梯倾斜角度大幅增加，向上的台阶被雾气笼罩，给人一种直达天际的虚幻感。
老簿二次启动笼影，我几乎是踩在楼梯锋利的边缘上前行，白雾完全将楼梯顶端笼罩，我朝着浓雾大喊让戚折依把黑海螺抛上来。
白雾中出现一个人头大小的黑影，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为此停了一秒，直到接住黑影才继续跳动。
那不是戚折依的人头，黑色的海螺不知为何放大了数倍，从拇指大小膨胀到篮球的体积，拿在手里很有分量。
黑海螺成了请求头的具象化，吹响它应该就能打开想要的接口通道。
我从蓝色楼梯上悄悄走下来，戚折依在没有防备情况下被我抱了上来，她本能的开始反击，抡起野猪肉结结实实砸了一下后才发现是我。
“华鸢，你怎么不吱声啊，我以为是怪物跑下来要袭击我。”
“我也是为了测试你有没有被掉包，反应正常测试通过。”
“哼，我看你就是想占我便宜，虚伪！”
戚折依能这样想倒更省事了，我拉着她返回楼梯顶端吹响海螺，浓雾散去我们回到了第一层，这里的楼梯更加破败了。
老簿指引我们逃出剥灵狱残留，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树叶遮挡住月光让夜晚变得更黑了。
戚折依紧紧抓住我的胳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折依，怎么这会不怕我耍流氓了。”
“华鸢，你不冷吗？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老簿寻路不依靠视力，很快把我们带回了烤蘑菇的地方，那里还有些捡来的树枝，借助余烬很快便生起火来。
“折依，你看这是什么？”
“烤蘑菇！你之前不是说蘑菇是陷阱不能吃吗？”
“的确是陷阱，但是反向思维的陷阱，蘑菇会招来一种神秘生物，吃下它就能伪装成同类从而不受神秘生物幻术的影响。”
“真的假的？”
“折依，你身上应该有方便面调料吧，昨天晚上你吃泡面的时候把多余的料包塞兜里了，拿出来撒上试试。”
戚折依从兜里摸出调料，惊讶的像不是她自己塞进去的一样，将信将疑的撒在烤蘑菇上，吃了一小块，脸上迅速洋溢出幸福的表情。
戚折依左一串右一串大快朵颐，在她狂吃蘑菇的时候我拿出几快野猪肉架到火上，看着火焰跳动，看着肉被烤的滋滋冒油。
真希望这也可以是看火人的职责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