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湘妃竹帘，在床榻上投下细碎金斑。陆昭华睫毛轻颤，朦胧睁开眼，望着帐顶垂下的鲛绡流苏，思绪还困在未散的残梦里。
雕花木门被推开时带起细微吱呀声，冬儿踮着脚走进来，提着襦裙掠过青砖悄无声息的走进来。
“小姐醒了啦？”冬儿弯着眉眼凑近，鬓边茉莉花随着动作轻晃。
“小姐，睡的好吗？。”她边问边转身朝门外扬声：“春儿姐姐，小姐醒了呢！”
话音未落，人已抱着叠得齐整的月白中衣奔到榻前，袖口绣着的并蒂莲蹭过陆昭华手背，“小姐，奴婢伺候您更衣。”
陆昭华倚着软枕颔首，任由冬儿将织锦襦裙套上纤腰。
春儿端着青铜面盆进来时，水面还浮着几片新摘的玫瑰，“小姐先用玫瑰水醒醒神。”
温热的巾子覆上面庞，陆昭华轻抿檀口，含了半盏青梅盐水漱口，酸涩在舌尖漫开，终于驱散了最后一丝困意。
“小姐，奴婢帮您梳妆。”春儿扶着陆昭华坐到梳妆台前。
妆奁打开时，玳瑁梳篦与鎏金簪钗相触发出清响。春儿指尖灵巧穿梭，先将青丝松松挽成坠马髻，又抽出几缕碎发垂在耳畔。
“今儿换个飞仙髻可好？”春儿边说边用红绒绳在发髻间缠出流云纹样，忽然从妆奁底层取出一支银鎏金牡丹钗，“这是昨儿李嬷嬷特意让首饰铺新打的。”
钗头九片花瓣层层叠叠，花蕊处嵌着颗浑圆珍珠，随着春儿的动作轻轻摇晃。
陆昭华对着菱花镜转动脖颈，钗尾垂下的银丝流苏扫过肩颈，倒像是把晨光都绾进了发间。
“小姐这样打扮，老夫人见了又该夸天仙似的。”冬儿托着胭脂盒凑过来，语气里满是雀跃。
正说着，秋儿抱着件藕荷色披风进来，衣角绣着的缠枝莲与钗上牡丹相映成趣。
“祖母房里这会儿该摆好早茶了。”陆昭华起身时，裙裾扫过满地碎金，“冬儿留着准备早膳，春儿秋儿随我去请安。”
陆老夫人的寿安堂飘着龙脑香，陆昭华行过礼，望着祖母鬓边新换的翡翠簪子笑道：“孙女儿瞧着这抹绿比昨儿那支玉簪更衬您气色。
”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嗔怪：“就你嘴甜。”
不过半柱香功夫，陆昭华便以要去城东善堂为由告退，晨光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直延伸到沁芳院的朱漆门前。
冬儿早候在廊下，见她们回来，立刻指挥小丫鬟将食盒摆上梨花木桌。
雪白的燕窝盛在霁蓝瓷碗里，撒着星星点点的桂花，旁边配着玫瑰茯苓糕和碧螺春。
“李嬷嬷特意熬了两个时辰。”冬儿揭开碗盖，氤氲热气裹着甜香扑面而来，“说小姐今儿要出门，得多补补。”
陆昭华执起银匙，看碗中燕窝在茶汤里舒展，忽然想起梳妆时春儿说的话。晨光透过窗棂落在钗头珍珠上，折射出细碎光斑，倒像是把整个清晨的温柔都别在了鬓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