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慕山不住地摇头，很想直接打岔，不让叶晓曼接着往下说。
他想说算了算了，无论叶晓曼是偷吃是不忠都无所谓了，他可以不计较了，他们现在就回家，跟以前一样生活下去。
他做饭料理家庭，她出去工作，他管着账等她回家，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要她愿意回家就行。
月慕山想要抓住叶晓曼手臂的动作落空了，叶晓曼避开了他，走到了嘉应的身旁。
嘉应立刻紧紧地牵住了她的手。
他们肩并肩，中间一条泾渭分明的线，把月慕山单独一个人隔到了另一个世界。
叶晓曼勉强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她抱歉地说：
“不好意思啊阿慕，虽然很难启齿，但我觉得到了必须告诉你真相的时候了。”
月慕山虚弱地阻止：“姐姐……”
叶晓曼看了看嘉应，在他鼓励的目光下，她艰难地把目光转向月慕山：“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初恋的事吗？”
月慕山立刻想起来了。
那是发生在鬼牢中的事，在筑吹灯的记忆空间里，叶晓曼曾经提过，她为了借钱带一个很重要的人私奔，欠下了巨额借款，不得不来到鬼界执行任务还债。
可惜那个很重要的人最后离开了她。
当时月慕山还暗暗吃味，为叶晓曼曾经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恋。
月慕山眼底摇摇欲坠的光，像风中的蜡烛，倏忽被吹熄了。
他颤抖地问：“姐姐说的那个人，是嘉应？”
叶晓曼点了点头。
月慕山的表情彻底寂灭。
他呆呆站着，过了一会，他才干涩地问：“姐姐既已和嘉应两情相悦，为什么……”
他说不下去了，他很想大声质问叶晓曼，既然有喜欢的人，为什么又要来招惹他，但他问不出声了，已经预感到真相会非常惨烈，他像木偶失去所有力量。
叶晓曼没有说话。
是嘉应解答了月慕山的疑问，他冷冷地说：“永宁寺抹去了我的记忆，我忘记了言暇。言暇非常痛苦，她是为了遗忘我，才选择跟你开始的。”
“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所以，”月慕山没有看嘉应，而是执拗地盯着叶晓曼，“我根本不是正宫，我才是那个……”
叶晓曼颔首，给了他确切的答案，“小三。”
月慕山苦笑，单手掩住脸，他喃喃自语，“难怪了，我一直很在意，姐姐和嘉应之间的气氛为什么那么奇怪……”
他笑着笑着，指缝之间掉下一滴泪。
恋人之间的气场是掩盖不住的，曾经相爱过的两个人，他们互动时的熟稔，望向对方时的深情，想要保持距离却处处露馅，傻的是他，是他自欺欺人，选择视而不见。
至此，月慕山的所有心力消失了。
刚才和狐妖来打小三时有多气势汹汹，现在就有多落寞。
他所有的底气，建立在他是正宫的基础上。
师出有名，才能理直气壮。
搞到最后，原来他才是那个插足者，破坏别人感情的无耻之徒。
叶晓曼不忍地向月慕山走过去，嘉应却牵着她的手不放，她只能中途停下。
她语无伦次地，不停地道歉。
“对不起阿慕，我……”
嘉应说：“该说抱歉的人是我。”
“月慕山，你如果想恨，就恨我。”
他看着月慕山，无情地下了最终通牒。
“但错误，到此为止。”
大门自动打开。
嘉应说：“你走吧。”
月慕山像丢失了魂魄一般，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叶晓曼对嘉应说：“我送一送阿慕。”
嘉应其实不太乐意，他深知叶晓曼是一个多么容易心软的好女孩，很容易月慕山哀求几句，她又跟他保持往来，他今天代她举起雷霆之剑，才让她彻底断了和月慕山的勾连。
但每当叶晓曼哀求地看着他，他就无法狠下心来拒绝她。
罢了，让她去吧，一些后宅的制衡手段他还是懂的，不能把她逼得太死，会让她跟他离心的。
相信月慕山作为有头有脸的妖族少主，今天受到教训之后，不会再来当小三的。
月慕山再敢胡闹，他就告到妖皇面前，他有的是手段让月慕山彻底消失。
嘉应微微蹙眉，勉强放开了叶晓曼的手。
月慕山已走出门，叶晓曼追了过去。
门外的吃瓜群众已经散了，连狐妖也暂时不知所踪。
“阿慕。”叶晓曼在背后喊。
月慕山在一户人家的高墙下停下脚步，他提起衣袖用力地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一只猫耳趴在头顶，另一个猫耳无精打采地蔫立着，转过身。
叶晓曼向他跑来。
他咬紧后槽牙等她跑到跟前，可惜他再也没有资格展开手臂抱住她了。
少年哭过的声音沙哑。
“你让嘉应放心，我知道我的立场。”
“我现在就回将军府，收拾我的东西走人，给他腾位置。”
叶晓曼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气，她闻言连忙摆摆手。
“你想住多久都行，不必搬走的。”
月慕山摇了摇头。
“嘉应他容不下我的。”
“他的脾气，姐姐也明白。”
嘉应等今天等很久了，嘉应今天就会搬去叶晓曼一起住，将正宫地位广而告之。
月慕山用脚趾头想也能推测出来，如果他赖着不搬离将军府，嘉应会直接将他的行李扔出门，连借口也不找。
叶晓曼担心地问：“需要我给你另外安排住宿吗？”
“不用了。”月慕山继续拒绝，“我是矿场总管，可以住矿场，也能自己申请新的住房，不劳姐姐费心。”
月慕山说完，同时意识到，叶晓曼真的对他很好，她在鬼界只要取得一点成就，就拉拔他一起享福。
如果没有遇到叶晓曼，他现在说不定还在哪家黑店打工，血脉也无法觉醒。
叶晓曼听到月慕山的拒绝，死死地咬着唇，表情看上去好像要哭出来一般。
月慕山眼眶一热，他勉强笑道：“姐姐虽说与我是逢场作戏，但你这副模样，倒让我觉得你曾对我有过几分真心。”
叶晓曼却牵住了月慕山的手。
“文字可能作伪，语言也算不得真，唯有人的行为，骗不了别人。”
叶晓曼深情款款地问月慕山：“我的心意，你当真一点也没看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