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直乱糟糟的,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才开始平息。
凤嫣儿找回来了,凤相那里可头疼了。
从她回来看到凤相开始,就像受到惊吓终于释放了一样,瞪着浑圆的眼睛,抱住自己,吓得发抖,“爹爹,我看到好多……好多尸体……好多血……都是血……我好害怕……”
她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沾满了泥土,送她回来的侍卫说,找到她的地方附近有狼的嚎叫声,大概是迷路了本身就惊慌,夜色一深,又被狼群的叫声吓到,慌慌张张躲起来的路上跌倒磕碰了,但所幸没有什么大事,也没有狼群靠近伤害她。
凤相听着这喃喃的只言片语,心疼归心疼,但是心沉到了谷底一般,觉得大事不妙。
他凑上前去,想要安慰凤嫣儿,“嫣儿,爹爹在呢,你看到了什么,再说清楚一点?”
凤嫣儿抱着膝盖,水汪汪的眼睛仍旧恐惧,看向凤相,“……好多黑衣人,躺在地上,身上还有伤口,血流的到处都是……都没气儿了……”
凤相继续问,“还有什么其他的吗?”
凤嫣儿回忆了一下,想起来,“还有,地上还有兵器……”
“什么样的兵器?”凤相急着问。
“好像是……比较宽的那种,像刀……”
凤相心中咯噔一声,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背上瞬间冷汗暴起,但他面上仍旧强装镇定。
凤嫣儿千金之躯,一直被保护得很好,是不知道凤家眷养死士之事的。
凤相安抚地摸摸她的头顶,“嫣儿,你好生休养,方才的话,一个字也不要跟别人说,记住了吗?”
凤嫣儿好似从他的表情和语气里听出不对,知道或许事关重大,听话的赶紧点头。
“好生照顾小姐。”凤相交代了一旁的侍女,目光带有警告地盯她一眼,就出去了。
侍女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被这么一盯自然更加小心翼翼。
……
月黑风高,海黎寝殿内室窗户大开,清凉舒适的风从外面刮进来,床边帷幔吹得一动一动的。
月光亮如白昼,从窗外打进来。
凌风席地而坐,斜靠在床柱上,一动不动,闭目养神。突然,床上人紊乱的气息一下将他惊醒,金布下的眼睛乍地睁开,一个翻身便起身,看向床上。
海黎双眸紧闭,但面上泌出细细的冷汗,脸色也发白,嘴唇微张,翕动着似乎要说话,但也只能发出一些难忍的声音,神色痛苦。
凌风眉头紧蹙,站在床边,似乎真能看得见一般这么自上而下盯着海黎,修长的大手攥紧了身侧的剑,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俯身凑近她耳边,“殿下?……殿下?”
叫了两声,海黎毫无醒来的迹象。
她周身的气息紊乱得好似自己完全控制不住,仿佛被困在一场噩梦里,想要醒来却醒不过来。
她的手无意识地将被子紧紧攥起,甚至能看得到手背上的青筋。
凌风在床边跪了下来,伸出了一只手,似想要触碰她。
终于,似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握上了她的手。大掌完全将她紧攥的拳头裹在手心中,用自己手心的温度给她发冷的手以温暖,似乎如此就能给她一点力量,让她知道他在旁边陪着,可以放心。
又是那场梦……
腹部好痛,像是被万箭穿过,钻心剜骨。周围又是无尽的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压力从四面八方压来,喘不过气……
她听到有人好似在喊她……听声音,是凌风?
想要醒过来,但一如之前一样,哪怕她再努力变得清醒,感觉都快分裂出两个她了,一个是梦里痛苦的那个,一个是真正的她……可是还是醒不过来。
努力忍受之间,她好像感到有一个温暖的手掌裹住了她的手,让她因为冷汗而觉得周围寒气逼人的手顿时暖和起来,安定之息从手传到心里。
呼吸渐渐开始平息,那噩梦又如之前一样,过一会儿就像潮水般慢慢褪去。
太累了。
那噩梦退到一半,她就陷入了沉睡,丝毫没注意到窗外传来的响动。
凌风可注意到了,见海黎情况快速好转,眉心一皱就摸起剑杀了出去。
顿时,窗外院内一片电光火石,刀剑碰撞的声音在寂静如墨的夜色之下格外刺耳,但打斗的二人似乎都不想引起太大的动响,所以都有所收敛,几招之后便拉开距离,左右对峙。
二人都身着墨袍,身姿颀长,一人挺拔周正,另一人邪肆狂狷。
巫马云影刚攀到窗边,便看到海黎的床边站着一个人,发现他之后就打了出来。如今几招过后定睛一看,原来是巫魅帝君身边那个男侍卫,顿时脸色就黑了一黑。
她兄长怎么想的,放心把一个男侍卫给她?哪怕是个瞎子?
对面,凌风垂首侧身站着,长剑横指,远远的直直对着他脑门。
巫马云影顿时感觉五脏六腑升起一股邪火直往他心口和脑袋里窜,提着剑就又冲了上去,两人继续缠斗,但是没过几招,他就被凌风从背后挟制住,剑再一次架到他的脖子前。
论修炼,凌风不知比巫马云影强多少倍;同样是用剑,作为曾经神族王爷身边的贴身护法,巫马云影自然更不是他的对手。
只听这侍卫低沉的声音在耳后低声响起,似乎是为了不打扰屋内人睡眠,带着警告:“离殿下,远一点。”
巫马云影听到“殿下”的时候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这个“殿下”说的是海黎。
脑子里的邪火一下子又开始乱窜,他面上极度不屑地冷笑一声,眸中狠厉,语气轻蔑,“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离远点?”
身后人闻言好像轻笑了一下,那笑更像是一声……嘲讽?
“我是贴身侍卫,至少,不会做半夜爬窗这种坏规矩的事情。按海族律法,我现在直接杀了你,也不为过。”
海族?
到底什么海族?
铮的一声,巫马云影用剑猛地一推,一个转身挣开了凌风的桎梏,眸中带着极度的不善盯着他。
杀他?他还真的敢?
他知道,海黎总是会有梦魇,睡不安稳,再加上今日白天她还受了内伤……即便白日分别时她毫不留情,但他还是担心,才还是没忍住半夜三更过来。
他确实知道半夜爬窗不太合规矩,但如果没人看见又能有何妨,谁能知道这侍卫竟然在寝殿里面守着?
虽然有这个侍卫在身旁或许是安全了不少,但他心里还是不爽的很,一想到方才这侍卫站在海黎床边的画面,他体内的邪火就抑制不住,幸亏这人是个瞎子,否则他得亲自给他戳瞎。
不过真的交手下来才确定面前这个男人的实力着实高于他,不禁让他更郁闷了。
他看向海黎寝殿的窗子,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不安的动静,这一眼吓了一大跳。
海黎一袭白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窗边,盯着二人,悄无声息的,二人都没发现。
眸色淡淡,似乎毫无惊讶,就气定神闲地默默盯着二人看。
凌风立刻收了剑,对着她以请罪的姿势跪下来,声线沉稳,“惊扰殿下安歇,属下该死。”
他该死不该死先不提,海黎无言地盯着巫马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