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妇把时桥带到一旁去说话。
“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你认错人了,我叫徐时桥,不是你们口中的时桥。”
“桥桥,我是你翠翠姐啊,你不认得了?”
时翠翠表现得很伤心欲绝:“都怪我没拦着,不然你也不会嫁给许靖尧,不嫁给他就不会死。现在好了,你又回来了。”
这话信息量很大,时桥没法接。看她大肚子很怕她晕厥过去讹人,把手抽出来离她远了些。
“我家住蓉城,跟吴知青从小一起长大,不信你问他,吴余光!”
吴余光已经解释麻了,走过来不用吩咐自动开口:“她是我邻居家的孩子,我们认识十多年了,长得像的人多了去,没什么稀奇的。”
原本他还不信人能有多像,但接二连三的有人把徐时桥认错,这才不得不信。
他也不担心,那个村姑时桥据说已经埋了,不可能是眼前这个,这样也不用担心暴露了。
真的不是时桥?时翠翠脑子快速转动,擦干眼泪:“不好意思徐知青,怪我太想念妹妹了,不打扰你干活。对了——”
没走两步她又回头叮嘱,“别跟许靖尧一家走太近,那家人太精明了,不想你重蹈我妹妹的覆辙。”
时桥带着疑惑回去接着割麦子,旁边有人问:“时翠翠喊你去做什么?”
“把我认成她妹妹了,要请我去她家做客。”
“呸,黄鼠狼没安好心。她那个人……徐知青你离她远点。”
另外有个年轻媳妇似乎跟时翠翠关系好:“赵大娘,话不能这么说,当初时桥去世,翠翠哭的动了胎气,到底是亲姐妹打断骨头也断不了筋。”
赵大娘沉着脸:“你亲眼看见她动胎气了?”
“村里人都知道的事。”
“一句话的事,指不定她躲家里笑岔气了呢。”
这个大娘说话好玩,时桥掩嘴笑了下,想到话题这么严肃,不能对死者不敬又正色了起来。
她觉得脖子有点痒,用手挠了挠,结果越挠越痒。
“呀,徐知青你麦秆过敏了,脖子红了一大片!”
一直在不远处观察时桥的许靖尧蠢蠢欲动,立马想过去看看,被秦文玉一巴掌呼了回去。
“就算她真的是桥桥,你也给我忍住!想坏人名声不成?”
然后自己走了过去:“真是麦秆过敏,桥……徐知青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感觉头有点晕。”
“那你这过敏有点严重了,我扶你去休息下。”
“有医生吗?”
麦秆过敏导致窒息是会嘎的,她还没弄清楚自己是谁,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嘎了太不值了。
“村里医生看不了这个,你快回去换身衣服。”
时桥托秦文玉帮自己请了假,回去了。
她一走,割麦子的妇人开始打趣。
“秦文玉,你这是想儿媳妇了吧,时桥也是麦秆过敏,徐知青没想到也这样,真是巧了。”
“你不会是看上徐知青了吗?”
“看上也没用,人家城里来的知青能看上乡下人?当老师那个周知青,我给她介绍好几个不错的小伙子,眼睛朝天一个都不乐意。”
秦文玉割了几把麦子才直起腰,擦擦额头的汗,大大方方承认:“我一直把桥桥当亲生女儿,徐知青跟桥桥长的像,就想照顾她点。”
这样的坦诚,反倒让人不好再调侃了。
趁众人没注意,许靖尧跟着时桥溜了。
他没刻意隐藏自己,因此时桥知道他跟着后面,也没管。
只是走了一段路,后面传来抽泣声。
时桥停下去看他,没忍住问了句:“……怎么哭了?”
许靖尧赶紧擦干脸上的眼泪:“没……你身上起了好多红疹。”
怎么激动的不小心哭了出来,太丢人了。
“难受吗?别用手去挠,越挠越痒。”
她能不知道吗,忍不住啊。
“你别跟着我了。”
许靖尧沉默并且委屈。
“随便你吧。”
知青处的居住环境一直不好,许靖尧以前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时桥住在这里,他觉得万分难受。
一间房子住这么多人,能休息好吗?
看时桥提了冷水要去换衣服,赶紧拦住。
“别洗冷水,我给你烧点热水。”
“不用了。”
天不冷这么讲究干嘛,这些柴是老知青打的,额外用了要遭闲话。
许靖尧不知她的想法,接过木桶,把桶里的水倒进铁锅里,动作快速的烧好了热水。
“去吧。”
面前的小姑娘没动。
“怎么了?身上不痒了?”
时桥翻了个白眼:“你不应该自觉地走远点吗?留在这里想耍流氓?”
……又被骂流氓了,许靖尧不由自主想到一些画面,耳朵染了丝丝红晕,尴尬的从兜里摸出两个鸡蛋放灶台上。
“我先回去了。”
说完,狗撵似的跑了。
这么听话一点都不像昨天那个,拉住她不放的人。
看起来不傻啊,能听懂人话。
时桥摇摇头,提着热水去狭小的共用浴室洗澡了。
洗完后是要舒服很多,可身上痒意还在,她也不想干农活,索性把午饭煮了。
早上村长给三个新来的知青借了粮食。
知青处的人轮流做饭,每天出工前把自己那份粮食拿出来,当天谁做饭,谁提前收工。
等刘越冬回来时,看见饭菜已经差不多快做好了。
“今天是我做饭,你怎么插队?就算你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我也不会跟你换。”
“不用换,这顿还是你做的。”
时桥有意卖个好,到陌生地方先释放善意试探下。
新来的知青这么识趣,刘越冬高兴起来可以少做一天饭,看时桥也顺眼多了。
“行吧,看你这么懂事的份上,给你提个醒,离时翠翠那贼婆娘远点,不然被坑了还感谢她是好人。”
他也看见了时翠翠去找时桥。
“这时翠翠干什么了?你们都喊我离她远点。”
四下无人,刘越冬搬了小木凳坐灶台边低声道:“大家私底下都在传,就是她请神婆把时桥咒死的。我是说许靖尧他媳妇,不是你哈。”
时桥也压低声音:“有人看见了?”
“肯定没有啊,要有证据时翠翠早就进去了。”
“那流言怎么传出来的?”
“村里人说的,时桥去世后,许靖尧揪着个老婆子去时家对质,刘春花都招了是时翠翠指使她去时桥家闹,还拔了时桥的头发,神婆这才做法害人。”
“……怎么感觉像编故事一样。”
“别说你不信,我也不信。哪有把人咒死的,这样岂不是跟谁有仇,光咒人就可以。但有人看见那个神婆跟时翠翠联系过。”
“后面呢?”
“那神婆跟时翠翠咬死不松口,这种事又是不能放到台面上来说的,弄大了保不齐整个桃溪村都要遭殃,没有证据村长又出面谈和,这事只能算了。从此后许靖尧脑子又开始不清醒了。总之他们两家都邪乎得很,你最好别去沾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