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江皓在打扫老家的小院子，头都没抬起来。
但不需要直接看，他也知道是那个臭小子回来了。
“既然回来了，那还不赶紧过来帮我，傻愣在那里干什么？年纪大了，还要我过去扶不成？”
“很久没听你这么说过话，有点不习惯。”江明转过头去，看到院子里的两棵桃树， 他拍了拍肩膀上红屁股的猴子，示意道，“自己去玩！”
红屁股猴子一溜烟上了树，然后隐藏在树丛中，再也看不到踪影。
“其实我早就想问了，”护士脸上有些纠结，毕竟要睡一个屋里，有些事情还得说清楚。
“什么？”钟涛回过头有些不解，这一间房是她开的，怎么到头来自己还没开始害怕，这个大咧咧不知性别的家伙反而扭捏起来了。
“那只猴子是什么？你出门的时候可没带猴子啊！”江皓有些好奇。
“小黑怎么了吗？”钟涛也有些奇怪，虽然他现在不再是xx，但小黑还是跟着他走的，偶尔也拿出来放放风。
“这家伙，好像没受到信息隐藏的干扰！”
“藏起来干吗？”江明一脸疑惑，“这猴子又不碍事，还能帮我处理事情，再说，我也没地方藏啊。”
“算了，你自己开心就好。”护士最终放弃了给小黑捏脸，让她代替自己两人出去和其他人打交道的想法。
不现实！
“过几天，村子里要举行迎祖大典，你可是主角之一，别忘了啊！”江皓进了里屋，里面还没打扫完，衣服被子也要拿出来晒晒。
“我做主角？怎么做？我和你现在一个样，根本就是没存在感的小透明，怎么做主角？”钟涛躺在护士旁边的单人床上伸着腿，完全没在意护士的存在，准备脱裤子睡觉。
“你快生日了，不记得了？”
江明愣了愣，这才捋清楚之前纷乱的时间感。
在w市的掌灯人驻地待了两个月左右，吃喝拉撒都不需要自己操心，最多也就陪某位疯疯癫癫的李大队长练练手脚，这么舒爽的日子过的飞快，让他还没享受多久，已经快到这一年自己的生日了。
“时间过得好快，2019年都要过去了。”
“在2019年过去之前，我们一定要赶到澳大利亚！”
“为什么？”钟涛脱口而出，虽然护士的确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她总是对她的目的遮遮掩掩，让钟涛感到一点不爽。
“还能为什么，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你和我说了啥？”
“去找你妈啊！”
“你tm这是陈述句啊？”
“你说小晴为什么没回来？”江皓眼神有些躲闪，不想正面回答江明的问题，“她还有事情要做，暂时回不来。”
“这么明显的借口，你要信了我觉得你可以去死了。”
“哟，你活过来啦？怎么这么长时间没出声？我还以为你噶了呢！”江明从自家桃树上摘了个小小的桃子，往身上随便擦了擦。
“我噶了那你不也要噶？你脑子终于瓦特了？”
“那你去干什么了？”江明擦完桃子就往嘴里塞，“请你吃桃。”
“我……去对面看了看。”
“你说什么？”钟涛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他都没察觉到，现在他只想问清楚，护士所说的“对面”到底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护士还是用不惯这个国家的特色餐具，直接上手抓饭，反正不会有人在意，“这个世界其实是个倒影，你应该清楚的。”
“我清楚，”钟涛垂下头，把地上的筷子捡起来，根本不怕脏地直接夹菜往嘴里送，“只是之前自己一直在欺骗自己罢了。”
“我十六岁的时候就知道了。”
“而你妈，和我们新生教都知道这个事实，我们教内以往的理念是祈祷对面可以眷顾倒影，让真实可以流淌过来维持我们的生存，但你的母亲，却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全新的理念。”护士小姐的脸上带上了一点点敬佩之色。
“什么理念？”
“为什么自己的生存要看别人的脸色？对面如果不合作，那就把它也拉下来！”
“拉下来？怎么拉？这红布不是一直放在xx神像的身上吗？”江明一愣，他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说出来的话语有些违和感，但回过头去再想想，又没了刚才的感觉。
“不是你把红布拉下来的吗？后来就走了，长时间不回来，是不是忘记给神像盖上了？现在你田叔公找你要布来了。”江皓可不管江明现在处于什么状态，长辈就是能压死人。
“行吧，行吧，我去一趟王家庄那边，老爸你自己打扫卫生。”
“你跑什么呀？”护士拉住想要一个人离开的钟涛，有些无语，“他们根本不会在意，不买票上船难道你还怕受到良心谴责？”
“不是，我尿急！”钟涛试图狡辩。
“呵呵，这个理由不行，船上有厕所，你再找一个！”护士根本不放过想要逃跑的江明，以她的肉体素质，抓住一个几乎失去所有能力的“普通人”毫不费力。
“我们就不能走正规渠道吗？”钟涛试图继续劝说护士小姐放弃这个明目张胆逃票的可怕想法。
“这几天连连大太阳，一点雨都没下，家里又遭了老鼠，还有蛇患，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以前娘娘红盖头还在的时候，就没这么多事情，你看看现在弄得！”田叔公话很多，他一边赶着江明走上一条隐蔽的小道，一边嘴巴不停地巴拉巴拉。
“但是，田叔……”
“叫叔公！”
“田叔公，这路也太难走了，就不能换条路吗？”江明崭新的运动鞋上满是泥水，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前开路。
“亏你还是村里出去的娃子，怎么这点小路就走不了了？”
“这不是我走不了啊，大概是我的良心真的有点接受不了。”钟涛也很无奈，遵纪守法一向是他的优点，没想到今天他竟然要……
“就这点良心？”护士呵呵一笑，从兜里掏出两张票据，甩了甩说道，“票我有，只是估计他们也不会检。”
“你早说你有票啊，有票就行！”钟涛从地上爬起来，也不装了，“不过你这票哪来的？”
“喏，从黄牛那边“拿”来的！”护士做了一个小心翼翼地勾手动作。
“田叔公，你不能这么说我吧，我只是忘记了，可不是小偷小摸。”江明好不容易踏上大道，还没来得及开心，又被田叔公数落了。
“你还不是小偷小摸？你是江洋大盗，xx神的东西你也敢随便拿？不知道那是xxxxxxx。”
江明感觉自己的耳朵又有些不对，明明田叔公说的话中气十足，清晰可闻，但传到江明耳朵里，脑子里，好像就糊上了一层厚厚的墙壁一般，让他听不到什么东西，但潜意识里却感觉自己听懂了。
“我只是忘记了，忘记了！田叔公！”江明为自己辩解，田叔公年纪不小，脾气也不小。
“这次你自己去请罪，不然明天的迎祖大典，你就去台下坐着。”
“那敢情好！”
“你想死吗？”护士一把拉住想要和检票员套近乎的江明，“我们虽然有票，但身份有异，就算信息隐藏，可是个人的生命没有！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这可不是一条普通的游船！”
“不是普通游船是什么？”
“是殉难船！”
“啊，那是什么？”
“这是资深能力者之间才流传的消息。”
“据说，这个世界上有十三条特殊的游船，他们从世界的不同地方出发，前往各自的终点，而它们的航行路线正好囊括了世界上的所有国家，但它们从来不会碰面，而且只航行过一次。”
“这和殉难船有什么关系？”钟涛最终还是听从了护士的建议，离开了可能会让他们暴露的检票员。
“它们只航行过一次！没听懂吗？”护士举起一根手指，着重点名了那两个字。
钟涛悚然一惊，“你是说，它们都遭难了？”
“田叔公，那是迷信，怎么可能有触犯神像就会遭难的事情？那都是上面人传出来糊弄底层老百姓的。”江明正准备把那块红布丢到那座猴子神像上，却被田叔公狠狠训斥了。
“猴子？我怎么记得好像不是猴子？”
“小混蛋，你给我虔诚一点，别得罪了神灵！”田叔公还在唠叨。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好好把红布盖上的，你先回去吧。仪式、上香这些我来做。”江明抢过了田叔公的竹篮，把他推到一旁。
“你的状态越来越差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这里。”
“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只有一座，不太对劲的神像。”
“呵呵，不太对劲就对了，这可是神定神州计划的一环。”
“你要做什么？”
“我的力量快要流逝干净了，我得给未来的我留下一点东西，免得到时候自己连自保的力量都没有。”
“你要借鸡生蛋？”
“别说的那么难听，这叫顺水推舟！”
“那你要留下什么？炼虚？不是我看不起那个所谓的神定神州计划，而是这座神像绝对承载不住炼虚能力的。”
“当然不是炼虚！而是……”
“虚构之书！”
“虚构之书是由炼虚具现化出来的，而虚构之书又反转造就了修真，我既然把修真都留下了，那么虚构之书自然也要留下来。”
江明打了个响指，将虚构之书召唤出来，摩擦着书脊，眼神中带着一丝怀念。
“这书跟了我这么多年，没想到今天居然还要分开。”
“有什么好不舍的，又不是没了，回归下层，以后总有机会回来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钟涛站在甲板上，看着越来越远的海岸线，脸色有些复杂。
“不知道。等事情结束吧。”护士不想骗江明，所以没有瞎扯个时间来糊弄人，在她看来，精神病院的那东西太强了，以钟涛现在几乎全废的能力水平，未来几乎没可能赢。
“既然都上船了，那能告诉我，我们到底去做什么了吧。”
“之前不是说过了吗？”
“你又来？你到底说什么了？”
“我们要把”真实”拉下来！”
“你又把布拉下来干什么？”
江明扯下猴子神像上的红布，眼中神色极其难看，“不对，不对，不是猴子！”
“什么不是猴子？”
“我是谁？”
“你是江明啊！”
“什么江明？”
“啊？”
“设定呢？”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江明？”
“啊，对，啊，不对！”
“喂，你到底怎么了？又来？别来了！我不想再去对面了！”
“不对，不对，不是猴子，对，不是猴子！”
“知道了知道了，你当然不是猴子，你又不会七十二变，也没有金刚不坏之躯，更没有火眼金睛，你怎么可能是猴子呢！”
“哈哈哈哈，你说的对，你说对！我不是猴子，我差点以为我是猴子了！”
“你这样我真的不太放心，难道老沈他们真没骗我们？你真有病？”
“有个屁的病！我有病不就意味着你也有病？你有病吧！”
“我有病就是你有病，你才有病！”
“我有病？你有病？”
“啊对对对，你有病！”
“咳咳，揭过这一页。我终于想通了，差点把自己绕进去。”
“想通什么了？”
“我不是猴子啊，之前做设定做过头了，炼虚的能力，我现在居然有点操控不住，连真猴子都具现化出来了，差点坏事。”
“如果不是猴子，那是什么？”
“猫！我最喜欢猫了！”贺冬灵轻飘飘地说道，身体好像没有一点重量一般落下来。
“你来干什么？”江皓从阴影中走出来，挡在了想要前往xx娘娘庙的贺冬灵身前。
“我来找猫的，听说这里有一只非常漂亮的灵猫。”贺冬灵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对江皓说道，完全没在意江皓的敌意。
“没听说过，掌灯人可以擅离职守，自由行动的。”江皓可不会客气，能力者没一个正常人。
“那你呢，不也是和我一样吗？”
“我？我向直属上级请过假的！”
“哦，那我也是！”
“钟涛，你是小孩子吗？什么叫我也是，俺也一样，你就没一点自己的想法，不想拥有个人的隐私空间吗？”护士气急败坏，没想到钟涛居然这么无赖。
“不然呢，我现在几乎用不出什么能力，不跟着你跑，难道还想让我一个人独处？”钟涛也不客气，直接表明其实他现在没什么安全感。
“好吧，你赢了，我去上厕所，你也要跟过来吗？”
“嗯，俺也一样！”
贺冬灵来的快，离开的更快，等江明把虚构之书埋进了xx娘娘神像里，和江皓做过一场的贺冬灵就离开了这里。
临走，她也没摸到一只猫的影子，很不爽，回去以后决定举报江皓一本。
“你现在安心了？”
“大概吧。”
“你还剩下多少能力？炼虚还能用吗？”
“炼虚基本已经用不了了，就算要用，没个几年时间也很难起效。”
“那你现在……”
“现在的我啊，只剩下，最基础的源力操控能力了。”
“那也够了！”
“对，那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