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一行人匆匆赶回了白鸮定下的训练场所。
在白鸮听说了这件事之后，白晓的日常训练里又添了一项。
模仿白鸮。
两人的外貌相似，因此白晓主要需要模仿的，只有白鸮的言行举止。白鸮离开01星系有一段时间了，过往的关系网都可以往后稍稍。
白晓只需要在闲暇打开白鸮给她整理的帝国关系网文档，优先记住其中标亮的内容即可。
她在训练场里昏天黑地地练了几日，勉强有了些白鸮的神韵。
在这段时间里，遥星偶尔会离开训练场，和潜入01星系的羽人进行联系。但大多数时候，她都陪在白晓身边。
——并对白鸮展现出了隐晦的敌意。
白晓看着正在警惕白鸮的遥星，心情有点儿微妙。
当时，她好像也是这么看待白鸮的……
“砰。”
白晓的头被书狠狠拍了一下。
白晓：“……”
她眼含热泪地看着用书拍她头的白鸮。
白鸮面无表情地保持着动作：“反应呢？”
白晓的精神力迅速运转，眼眶里的眼泪在半眯起眼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嘴角挂着嘲讽的笑，侧过身伸手用力握住白鸮拿着书的手腕。
白晓说：“我帮你把这只不长眼的手砍了，嗯？”
白鸮的脸上露出微笑：“还不错。”
她挣了挣，没挣脱开白晓的手。
白鸮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些：“嗯……面对着那群喜欢欺负人的贵族，现在这样姑且够了。”
白晓松开手，干笑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下一个场景。”白鸮没给她多少休息的时间，径自问，“你的演讲稿背的怎么样了？”
“……都背下来了。”白晓答。
白鸮打了个响指。训练场所的全息投影切换，场地中央出现了帝国制的演讲台。
“在你演讲的时候，会有吵闹声和欢呼声。”白鸮说，“也可能会有人打架。但你需要确保你的声音能盖过所有人的声音。能做到吗？”
白晓点头。
她做得到，或者说……白鸮做得到，所以她也必须做到。
白鸮指了指演讲台：“去吧。”
白晓深吸了口气，走到演讲台后站定。没有打在她身上的光，也没有音乐和人群的声音。
只有一片死死压在她心上的寂静。
自从她站在了这个位置，她就不能再露出一点儿作为白晓的情绪。演讲台下，会有无数紧紧盯着她一举一动的眼睛。
她必须从外到内都是白鸮，才能骗过看着她的所有人。
不管是帝国民，贵族，还是……女帝。
第一个字的声音从她的喉咙中平静地流淌了出来。
她说：“你们好，我是白鸮。”
在这句开头顺利说出来之后，之后的演讲内容也没有出现问题。站在演讲台后方的白晓平静地将手放在演讲台的台面上，眉眼较平时更加严肃了些。
遥星站在靠墙的位置看白晓。
即便是她，偶尔也会因为白晓而错了一拍心跳。站在那里的白晓看起来太像白鸮——原本习惯略微弓起的背挺得笔直，身姿优雅笔挺如松。
她甚至还模仿了白鸮的一些特有的小动作。
习惯性扬起的尾音，下压的后半句声音，随着说话语调而上挑下压的眉。白鸮数年养尊处优才养出来的好身段，被白晓短短几天就模仿得掉了个底。
纵然遥星熟悉白晓，也知道白鸮——但她只要稍微分散一点注意力，就会把两人错认成对方。
白晓的演讲逐渐进入到收尾阶段。
按照对白鸮影响力的预期，在她说到这部分时，场下应该都是欢呼声……
白鸮打了一声突兀的响指。
人群的声音逐渐响了起来。从最开始的低沉混杂到后期的吵闹，竟隐隐有了压过白晓声音的趋势。
她们在反对白晓的演讲内容。她们在喊叫着让白鸮从台上滚下去——
水雾扑面，白晓像是被水劈头盖脸地淋了一身，一时没能呼吸过来。
她确实被泼了一盆水。
白晓：“……”
水是从她侧面来的。水温倒是不冷不热，没真的伤到她。
这是在侮辱她。白晓想。聚集在01星系的人多为贵族。她们对她泼水，是想要她在当众出丑，还是让她失去候选人的身份资格？
如果是白鸮，会怎么做？
水沿着白晓被打湿的头发往下流。
她的眉眼锐利。
白晓的声音平静而冰冷，仿佛完全没有被这盆水影响到。
“我们同是帝国人。帝国的光耀持续了千年，未来的路仍需要由我们女人来走！”
没有欢呼声。
白晓在寂静中结束了自己的演讲。她平静地将自己额前沾湿的头发抹起，露出仍带着水珠的脸。
她缓步走下演讲台。
白鸮稀稀落落地拍了几下手掌，说：“临机应变的话不错。”
白晓抬头看天花板，才发现那里有个浇花似的喷水头，才刚刚被机械手臂带着缩回去。她再掏出外套口袋里的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水。
这也是白鸮勒令她养成的小习惯。
要是在之前，白晓直接用袖口擦擦脸就算了。
白晓干笑着问：“至于给我泼水吗……”
“在之前的一任大选期间，有一名候选人被下方的观众泼了一袋汽油。”白鸮说，“我泼水算温柔的了。”
白晓讪笑：“候选人不是她们选出来的吗……”
“当然不是。”白鸮瞥她，“卡罗兰是怎么当上女帝的，我们就是怎么当候选人的。”
白晓讪笑。
她之前偶尔会想过，为什么白鸮大多数时候都不在01星系，却还能成为大选的候选人。
原来候选人也是看血脉关系的……
白鸮说：“刚刚的演讲内容没什么问题。”她拍了拍白晓的肩，“做的很好。”
白晓傻笑。
她问：“那……距离选举上台还有几天？”
白鸮拿出手机看：“原定是明天。”
白晓干巴巴地挤出了声“啊？”。
白鸮慢条斯理地说：“但因为甘雀·凯那边搞了点事情，所以学院出了问题。原定在明天的选举往后推迟了一周。”
“但我估计这个月能不能开选举都难说。”沉星·凯幸灾乐祸地补充，“毕竟帝国第一军事学院被水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