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疼痛让小德子根本没有办法思考。只能凭借本能一味的惨叫和求饶。
只是，沈清婉原本今夜就是要他性命的，又怎会因他的求饶而心软。
此刻留他一口气是因为还有事情要从他嘴里抠出答案，否则这两面三刀不忠心又助纣为虐的东西，沈清婉早就把他剁成肉酱喂狗了。
“滋啦！”又一声烙铁按在肉上的声音响起。
小德子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刑罚，嚎叫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喉咙里“嗬嗬”的倒气儿声，整个人似脱力一般，瘫软下去。
烙铁烙过的伤口一片血红带着漆黑的焦糊，散发出烧肉的味道。
“拖起来。”沈清婉看着已经痛的有些神志不清的小德子命令道，声音冷漠听不出任何波澜。
小德子像一摊烂泥一样被侍卫架了起来，头无力的耷拉着，口水混合着血水从嘴角淌下。
他眼神已经有些涣散，茫然的没有焦点，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再没了平日里的机警与圆滑，脑子里浆糊一样，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恐惧。
见他还是一副不肯吐露实情的模样，沈清婉眸色一冷。
旁边的陈福会意，沉默的拿起旁边木桶里浸着的皮鞭，鞭梢在浑浊的盐水中提留出来，滴滴答答的淌着水，在地上留下一摊深色的水渍。
“皇上，究竟叫那道士做什么？”
沈清婉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德子没有做声，心中还在权衡。
沈清婉却没有耐心再等。
“啪！”
布帛撕裂的声音和皮肉被抽打的闷响同时响起。
小德子身体猛地一缩，发出一声短促而嘶哑的哀嚎。
陈福眸色狠戾，下手痛快利落。
短短一瞬，已经有好几鞭狠狠的抽在了小德子的身上。
小德子后背的衣衫瞬间破开一道口子，底下皮开肉绽，血珠瞬间渗出。
“啊！！！
别打了！别打了！
奴才说！！！”小德子痛的涕泪横流，声音嘶哑破碎。
“是药引子……那道士叫付远，他给皇上进献了一个秘方，说是不但能助皇上痊愈，更是能让皇上身子更胜从前。
他每次去，都是给皇上处理那药的药引子！”
小德子生怕鞭子再度落在自己身上，一股脑的快速把话都说了出来。
“什么药？”沈清婉追问。
“奴才……奴才不知……啊！！”又一鞭落下，精准的抽在上一鞭的伤口旁。
盐水渗入绽开的皮肉，那滋味，可比单独的鞭打要痛苦百倍。
小德子痛的浑身痉挛，几乎要晕厥过去。
“不是奴才不说，奴才是真不知道啊！
那道士把那方子当成往上爬的倚仗，又怎么会轻易告知旁人呢。
就连皇上都不知道具体的方子。
那道士每次去，都神神秘秘的。
皇上都是把奴才们赶出来，殿里只余那道士和皇上自己。
娘娘明鉴啊！！”
小德子崩溃的嘶喊着，他是真不知道药方是什么。
但是生怕皇后再动刑，小德子又连忙将自己唯一知道的补充了出来：
“但是奴才知道那药引子是少女的心脏！
皇后娘娘！奴才真的就只知道这么多了！
皇后娘娘您大人大量，看在奴才之前为您鞍前马后的份上，饶了奴才的狗命吧！！”
沈清婉在听到“药引”一词时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墨色的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下如同突然降临的杀神。
她几步走到瘫软如泥的小德子面前，那双原本深潭一般平静无比的眸子此刻掀起了惊涛骇浪。
沈清婉心中那丝猜想似乎真的成为了现实。
她不敢细想，只能期盼小德子口中说出的话告诉她自己她是错的。
沈清婉的视线紧紧锁住小德子那张涕泪血污混杂，因剧痛而有些变形的脸。
“药引？”
她一字一顿，声音冰冷的可怕，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哪里来的药引，说清楚！
还有，太医院宋大人的千金，是否被暗中带来过宫中？！”
小德子剧烈的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背上火辣辣的鞭伤和前胸被烙铁折磨的剧痛的伤口。
他畏惧的又瞄了一眼旁边炭盆里依旧烧的暗红、滋滋作响的烙铁，那暗红的一闪一闪的火星好像地狱深处窥探的眼睛。
灼烧的剧痛再次充盈在小德子的脑海里。
最后一丝抵抗的力气被这终极的恐惧彻底碾碎。
他猛的闭了一下眼睛。
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彻底屈服后的灰败和孤注一掷的绝望。
他仿佛被抽尽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在那里，终究又开了口。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劈在死寂一片的偏殿里：
“皇上之所以新纳了那么多人入宫，所图的，就是她们的年轻的心脏啊……
娘娘没有发觉么？新入宫的小主们，隔三岔五就有一人死去。
要不然就是触怒圣颜被打死。
要不然就是不小心出了意外。
正是因为每隔一段时间，皇上就需要新鲜的少女心脏入药啊……
那道士不知用什么邪术秘法取下心脏，然后皇上……皇上就会生食进去……
还有……还有宋大人的千金……
皇上所食的第一颗心脏便是那闺女的……
皇上恨极了宋大人不能将他医治好。
而且一心觉得宋大人是娘娘的人，故意拖延他的病，不给用心治，才严重到如此地步。
因忌讳着娘娘的势力，皇上没敢直接处置了宋大人，便拿着他的千金出气。
那道士刚进言需要少女心脏，皇上便给暗卫下了令去宋府偷偷将宋瑶偷进了宫。
当夜便剜了心。
所以娘娘您再如何找，也是找不到那闺女的……”
小德子说出这些其实心中也泛起一阵恶心。
他虽是阉人，又最是拜高踩低重利，却从不屑于对孩童动手。
皇上身为九五之尊，却做出那等事，实在让他一个太监都十分不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殿内死寂无声。
唯有炭盆里木炭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响个不停。
令人心悸的“滋滋”个没完。
沈清婉僵立在小德子面前，一动不动，她脸上最后一丝属于人的血色也褪的干干净净，变得冰冷坚硬了起来。
烛火在她深不见底的瞳孔里疯狂跳动，映照出里面翻涌的滔天巨浪。
震惊、狂怒、被愚弄的滔天耻辱，对宋清辞的愧疚，还有一种……冰冷刺骨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