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更多的光——
像天空裂出无数金线。
孩子哇哇哭起来。
人群中有人开始跪下祈祷。
也有人嘶吼:
“是军队!他们来救我们了!!!”
然而这一秒的希望,
下一秒就被撕碎。
因为那些光,不是救援机灯。
它们在下降。
越来越亮,越来越热。
轰炸机的阴影压在天顶。
机群如同天罚。
第一颗炸弹
城市上空,机舱里。
轰炸机飞行员双手紧握操纵杆,喉咙干得说不出话。
副驾驶轻声道:
“目标锁定。投弹倒计时十秒。”
铁制装置的机械声在机舱中回响,
像古老审判仪式中的钟声。
“十……九……八……”
飞行员忍不住轻声自语:
“对不起……对不起……”
“……三……二……一——
投弹。”
按钮被按下。
轰炸机腹部打开,
一枚重型炸弹脱离。
它像沉重的石块掉入深渊,
越落越快,
越落越亮。
地面的人们第一次看到它时,
只觉得天空有一颗小太阳坠落。
下一秒——
世界被撕开。
“——轰!!!!”
声音不是炸响,
是空气被整个撕裂,
像天穹塌陷。
冲击波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扫裂街区,
车辆被掀翻,
钢筋被折断,
玻璃瞬间化为尘埃。
地铁站口那群幸存者毫无防备。
有人被震开十几米,撞上墙壁。
有人双耳瞬间失聪,跪倒在地。
孩子的哭声瞬间消失,被爆炸的巨响吞没。
接着,爆心处升起一个巨大的火球,
火焰如真空吸力般卷回大地,
把靠得最近的怪物瞬间吞灭。
但火焰不会挑选目标。
它吞灭附近的幸存者时没有停顿。
没有犹豫。
火焰烘烤空气,让人来不及尖叫。
高温把一切——尸体、怪物、街道——融成混沌的色块。
街道中央出现一片明亮到刺眼的白色光圈,
仿佛那里曾经存在的一切都被抹去。
居民的恐惧,毫无意义;
城市另一端。
一栋破旧公寓的地下停车场;
几十名居民躲在柱子后蜷缩着,听到远处的爆炸声后,所有人都吓得脸色惨白。
“他们……他们在轰炸我们?”
“为什么?!怪物还在这里啊!我们还活着啊!”
“我们不是被怪物杀……
是被自己的国家杀……”
有人绝望地喊:
“政府为什么不先救人?为什么直接……?”
话还没说完,天花板突然落下一大片灰尘。
然后是震动。
然后是更猛烈的震动。
轰鸣声从远处传来但越来越近,
像千军万马从天空踩下。
一名老者闭上眼:
“他们不是来救我们的……
他们是来阻止我们活着离开。”
下一秒,
爆炸在上层建筑展开。
停车场被震塌半边,
钢筋断裂,
楼板坠落成斜坡。
黑暗里,怪物的嘶鸣也混入其中。
居民没有出路——
不是被怪物追杀,
就是被轰炸追杀。
何其讽刺。
指挥中心。
画面上是城市正被炸成一片片灰色云柱。
国防部长声音低沉:
“扩大轰炸范围。
怪物正在迅速移动——必须覆盖全城。”
参谋长冷冷点头:
“第二批轰炸机已进入空域。
继续投弹。”
卫生部门官员忍不住颤声:
“市中心还有医院、还有避难层……
那里面可能至少还有几万人——”
参谋长的眼神没有动:
“他们已经被视为潜在感染体。
没人可以离开那座城。”
“那那些人怎么办?!”
参谋长的声音冰冷、坚定、毫无人性:
“死在这里。
总比死在全世界好。”
无人反驳。
没有人敢。
因为这是国家层面的决定。
因为怪物扩散的速度,已经超越了“选择”。
他们不是在救城市。
他们是在保国家。
这就是现实。
城市的天空此刻已彻底变成火海。
第二波、第三波炸弹接连落下,
如同一束束火焰柱从云层刺入地面。
怪物被成片蒸发,但其中一些竟在火海中拖着半融化身体继续蠕动,
像某种被烤仍挣扎的黑色影子。
幸存者甚至没力气尖叫。
他们只会喘息、逃跑、倒下、惊恐地抬头看着空中的火焰,
知道自己无处可逃。
某些人在废墟里互相紧抱,
他们不是为了活下去——
而是为了不一个人死。
也有人跪在地上仰天哭喊:
“为什么?!
我们哪里错了?!
我们哪里错了?!!”
但天空没有回应。
回应他们的是下一颗炸弹的光。
那光太亮,
亮到让人误以为世界又有了太阳。
可它带来的不是温暖,
是灭绝。
地面上的最后听觉。
远离爆心的一处地下室里,
一个小男孩捂着母亲的衣角问:
“妈妈……外面是什么声音……”
母亲紧紧抱住他,
声音哽咽得不像人类:
“是……是烟火……
我们会一起看到它结束的……”
轰鸣声震得天花板灰尘不断掉落。
男孩迷茫地问:
“那烟火什么时候停?”
母亲把他抱得更紧。
她没有回答。
因为她知道——
轰炸不会停。
不会停到城市被彻底抹平,
不会停到怪物被蒸发,
不会停到任何生命都不再能活动。
政府已决定:
这座城市必须消失。
当最后一架轰炸机离开空域时,
整个城市的轮廓已经看不清了。
高楼变为冒烟的黑色残柱。
街区被炸成一块块焦石,
道路变成深坑与裂缝,
河流蒸发到只剩下白雾。
怪物被火焰吞噬大半。
幸存者所剩无几。
城市已被烧成一片血色与灰色的混合地狱。
而天空逐渐亮起,
真正的黎明终于来临——
却照耀在一片废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