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约走六七分钟，就有一家大型的超市，景梓曦也是第一次出国，对这些地方不太熟，超市找了好久，还问了路人，才找到的。
超市很新，大概是最近这一两年才开的，规模大小快赶上了商场里的超市，顾清夏推着购物车，跟在景梓曦的身后。
其实也不需要怎么逛的，一些日用品就可以了，景梓曦想说不用推购物车的，但看她兴冲冲的样子，话到嘴边就说不出来了。
景梓曦是来处理公事的，没兴趣逛超市，直接来到了卖日用品的区域，也不怎么挑选，牙杯牙刷什么的，随便拿了颜色比较偏淡色系的丢进购物车。
她拿的都只有她自己用的，跟在身后的顾清夏，按照她拿的色系，拿了情侣款的，怕她走太快，跟丢了，也没有选，拿了就丢购物车。
到了结账区，景梓曦看着顾清夏把东西一件一件从购物车里拿出来，每一件都是成双成对的，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景梓曦有些出神，看着东西一件件到了另一边的台上，听到收银员问是现金还是刷码，她才反应过来，拿出手机，还没有打开付款码，顾清夏就插了过来，把手机举过去扫了码。
买的东西也不多，就一袋，顾清夏拎着，跟在景梓曦身后，乖巧的像个小跟班一样，主人去哪里，她就去哪里。
明明只有十分钟不到的路程，景梓曦却感觉好像走了很久，最终她还是停下了脚步，低着头轻声说：“顾清夏，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顾清夏从来不是那种会刻意去讨好的人，感情上带有少许的强势，但不引人反感，给人的感觉还显脆弱，得不到会去努力争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味地纠缠，装可怜卖惨，博取对方的怜悯。
“那你是更喜欢从前的我吗？”顾清夏抬眸，反而问道。
景梓曦神色平静，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转身继续走：“都不喜欢。”
“你骗人。”顾清夏笑着跟在后面：“你都不敢直视我的眼睛说。”
是不是骗人，也只有景梓曦自己清楚，顾清夏没办法做出精准的评判，但她也决定了，这一次就算是被讨厌了，她也要死缠烂打的跟着景梓曦，她不相信她的感情会比景梓筱的还低。
她们到家，天已经黑了，从飞机下来，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早就已经饿了，去超市跟着景梓曦走那么快，顾清夏也没有机会去蔬菜和禽肉区，除了生活用品，真就没有买其他东西了。
“你要饿了，我下去给你买些吃的？”顾清夏自己倒还好，更担心景梓曦饿坏了。
景梓曦端着杯子，走到阳台外面，笔直地立在那看风景，“你要饿了，可以自己去吃，无需问我。”
“梓曦……”
“客房柜子里有被子，我累了，先去休息了。”景梓曦不想听她说话，扭头，走了进来，看都不看她，回到了卧室。
顾清夏低头，心里跟针扎一样疼，阳台门没有关，风吹了进来，舞起了旁边的窗帘，凉飕飕的感觉，猛地窜进她身体里，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景梓曦都没有吃，顾清夏也没心情吃，洗漱了一下，去客房休息了。
晚上，她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了过去，梦到了那一晚，那也是她难以湮灭的事。
顾清夏父亲去世的早，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只是母亲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是医院的常客，家里除了供她上学，其他的钱基本都花在了治病上。
梦里像是回忆了一遍她不愿去正视的事。
母亲重病在医院，急需一笔巨款进行手术，那时她只是个学生，根本拿不出这笔钱，哭着求着医生，甚至连自己尊严都不要了，可医院却还是无情的告诉她，没钱就做不了手术。
这一幕被一名中年女子看到，主动走了过来，说可以帮助她，只要她能满足那女子的要求。
女子说出了自己的需求，也没有逼她，只是让她选择，那时候听到是那样的需求时，她其实已经有了拒绝的打算，可女子后面所讲述的事实，都呈现在她眼前，明明没有人逼她，她却又好像是被逼着做出选择。
在答应之前，她有想到景梓曦的，可她到底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为了得到钱，不择手段，但这的同时，也不想放弃自己的初恋。
只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个女人会是景梓曦的母亲，知道后，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这是你的选择，我无权干涉，但我也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决定。”
她始终没有忘记当初景梓曦说这话的神情，无比厌恶，冷漠至极，恨不得立刻撇清所有的关系。
至那之后，她们每天擦身而过，形如陌路，直到景梓筱回到学校的后面几周，才通过景梓筱建立起了微妙的关系，只是她们的交流，止步于见面点头的关系。
第二天睡醒，顾清夏眼角还有未干的泪水，她坐了起来，摸了摸湿润的眼角，低声苦笑，起身下了床。
客厅外面没有人，很安静，主卧的门是关着的，顾清夏走到了玄关处，看到了换下的拖鞋，果然，景梓曦已经出去了，她丝毫不意外，低头发了几条信息过去。
——中午一起吃饭吗？
——你忙不忙啊？
——要不我煮点饭，送过去给你可以吗？
——梓曦，我好想你。
每隔一段时间，她都发了一条消息，但都没有得到回复，不知道是故意不回她的，还是忙的没时间看手机。
她昨天看到过景梓曦处理的文件，上面有具体位置，她自己告诉自己，在等一会，或许就会回她了，可那么久过去了，却没有等来一条，最后，顾清夏还是坐不住了，自己看到的位置，找了过去。
她这样擅作主张，应该会惹景梓曦生气吧？她无奈的自嘲，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去了。
跟着导航到了公司楼下，顾清夏进去，刚要问前台，右侧电梯门就打开了，走出来了一群人，其中为首的就有景梓曦。
他们边走边聊工作，走出几步，景梓曦就看到了顾清夏，愣了一下，旁边的人问她话，也没有回，好一会才说：“郑总我这边还有点其他事情，抱歉不能陪您了。”
那年纪较大，走在景梓曦旁边的男人，看到景梓曦在看一个女孩，顿时就领悟了，笑道：“年轻就是好啊，那我就期待景总的表现了。”
景梓曦带着微笑点头，送走了那群人后，松了口气，朝顾清夏的方向走了过去，脸微冷，还没有说话，就被顾清夏跑过来抱住了她，侧边有声音说：“明明才分开一会，可我还是好想见你。”
这里还在公司，旁边都有人看着，景梓曦丢不起这人，拉着她离开了公司，去到了没什么人的地方，眼里有着滔天怒火：“顾清夏，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清夏无视了她的愤怒，眸光黯淡，语气悲伤：“我是不是很拿不出手？在你这，是不是只会给你丢人？你是这样觉得吧？”
她的问题，不像是在问景梓曦的，而是自己问自己，刻意的自我贬低，景梓曦一时还真愣住了，答不上来。
“你知道还问。”景梓曦声音很小，回避她的目光，低着头，手微微握拳。
“景梓曦，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和我说句实话？真的就这么让你为难吗？”顾清夏脸色苍白，声音都跟着颤抖，心尖一抽一抽的疼。
景梓曦看了，到底是不忍心，手指尖动了动，伸手过去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放轻了声音，安慰道：“别哭了。”
有时候人越是这样被安慰，就会越觉得委屈，然后就越想哭，顾清夏很没有安全感，她会害怕景梓曦一声不吭的离开，所以发信息，只是她寻求慰问的手段。
顾清夏摇头，很不解：“为什么就是不能试着接受我呢？”
“你如果能站在我的角度，去为我着想，就会明白了。”景梓曦说。
发生的事，已成定局，就像景梓筱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她一样也接受不了。
可到底是喜欢过的人，从高中到大学，她没有拒绝顾清夏的靠近，现在也一样，很多的身不由己，并不是别人给予的，而是自己迈不过那道坎，根本不可能丝毫不在意的。
“我真的没机会了吗？”
顾清夏不相信她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就是想去赌，赌自己这样到底能不能换取她的心疼，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赌对，她是心疼了，但却未回心转意。
景梓曦转过身去，没有说话，顾清夏就清楚了她的答案，最不希望听到的答案，却还是从她口中说出来了，应该感到难过的，可现在顾清夏没有什么情绪，不喜不悲不伤，像是已经麻木了。
即便如此，顾清夏依旧顽强：“我不会放弃的。”
“无用功。”景梓曦承认，有那么一刻，她是心软了，但改变不了什么，虽然那晚她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知道那件事的时候，她是很痛苦的，甚至补脑出了很多画面，只是这样就已经无法忍受了，那她要如何忍受日后与顾清夏的生理需求？
她真的做不到！
顾清夏擦去了眼泪，抚平了自己的内心，尽量冷静下来说：“一起去吃饭吧。”
她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肚子已经饿的一直在叫了，景梓曦清楚自己若拒绝了，她就算饿死也不会去吃，便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