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剑锋那边……不会不动手。”
“他现在不动，是等你自己出问题。”
秋牡丹嗤笑道：“我做得滴水不漏，怎么出问题？”
“我凌世平的合同，落地就合法。你就是把钱砸进市政厅，我也能给你找出‘招商引资’四个字撑腰。”
“你就放心吧，西岭这么多年，没我秋牡丹搞不定的男人。”
凌世平却没笑：“你可别把向岷当傻子。他要是彻底没脑子，就不会接你这茬。他肯定是打着‘依法依规’的旗号，表面上不偏不倚，实则暗度陈仓。”
“你以为他是为了你？”
“不是。他是要在西岭站稳脚跟，踩着你的项目，捧出自己的成绩。”
“而你，只不过是他试刀的磨石。”
秋牡丹听完这段，脸色沉了下来，手指轻轻叩着桌面：“那你说，我该怎么防？”
凌世平想了想，说：“把人插进去，控制项目核心，不让市政府那边说你流程问题。还有一点……”
“找个市领导站台。”
秋牡丹皱眉：“不是才刚刚送走朱治国？”
“不是那个意思。”凌世平缓缓道：“许剑锋刚兼了人大主任，正是西岭最高的政治符号。你想撼动他不可能，但你要保命，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身边的人不想你死。”
“许剑锋最信的，不是张毅，不是纪委书记邢克州。”
“是宣传口的那个女人——郭诗瑶。”
秋牡丹听到这个名字，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个女人毁容之后，还能镇得住全市媒体口子，背景绝不简单。”
“你要在她面前翻船，许剑锋不会犹豫。”
三天后。
郭诗瑶接到了一通陌生号码的电话。
“我是花王集团秋董事长，听说郭部长在负责高铁宣传部分，想请您吃顿饭，谈点工作上的协同安排。”
郭诗瑶手指一顿，平静地答了一句：“最近忙，等我空下来吧。”
“您随时打我电话。”
秋牡丹的声音，很客气。
挂了电话之后，郭诗瑶眯了眯眼，把手机递给身边的助理。
“你去查一下，花王现在参与了几个标段？”
助理点头就走。
她坐在办公室里想了半天，最后走到落地窗前，自言自语道：“这女人，还真没死心。”
夜里九点半。
许剑锋办公室灯还亮着。
张毅敲门进来：“刚收到消息，秋牡丹打电话联系郭部长了。”
许剑锋把手里的文件合上：“来得真快。”
“看来，她真觉得向岷能保她。”
“那就让她看看，靠一个市长，能保她多久。”
说完这句，他把一本资料推进办公桌抽屉，抬手道：“通知项目组，从明天开始，市里要亲自抽查高铁建设地块的拆迁账本。”
“账，咱们一笔一笔看。”
第二天一早，西岭市高铁项目指挥部外面，就停了一溜儿市纪委、财政、审计三套班子车队。
邢克州带头，后面跟着的是市财政局副局长、市审计局业务骨干，还有一大队市里临时抽调来的会计审查小组，连技术监督局都来人了。
现场，所有项目部、承包商、拆迁协调组的负责人，全在会议室里等着。
秋牡丹的花王地产负责的是东三环以东的二号段拆迁改造，一共占了高铁配套用地的三分之一，还打着“民营龙头示范工程”的旗号，在市电视台上轮播宣传了三天。
她人没到，但她的副总已经坐在那儿满头汗。
邢克州扫了一圈，开口就是一句：“各位，今天不是来喝茶的，也不是来协商的，是来过账的。”
“你们这两个月的拆迁账本、补偿款发放、用地协议、测绘数据、招标评估材料、与村镇签订的安置协议原件，全都拿出来。”
“我们市里要一笔一笔地看，一份一份地过。”
下面的人都没吭声，有人低头擦汗，有人不停翻资料。
邢克州冷笑了一声：“不用紧张，合法合规的，谁也不会说什么。不合法的，那就别想着混过去了。”
中午饭没让人走，全是盒饭打发。
下午四点，第一组账就出了问题。
花王地产旗下的西岭诚昊置业公司，在拆迁组提交的账本上显示，已经支付给村民蔡某家拆迁补偿款230万元，签字齐全，公章鲜明。
但财政查账系统一对，发现这笔款项压根没走财政拨付，是企业直接走账——而且转出账户并不是承包方主账户，而是一个花王地产旗下子公司的理财账户。
理财账户转钱，听着像玩笑，但人家确实干了。
关键是，收款人叫蔡某，但卡号不是蔡某的身份证开户，而是一个名叫“林红霞”的人——财务一核，这女的是秋牡丹在松海的私人秘书，名义上跟花王无任何股权往来。
账一出，现场气氛直接炸锅。
邢克州脸当场黑了：“人呢？花王负责人在哪？”
副总一哆嗦：“秋董……她现在不在西岭……”
“那你告诉我，这账你们怎么写的？村民签了没？钱怎么打的？拆迁组怎么批的？村镇签字人是谁？”
副总额头已经全是汗，舌头都打结了：“这……这……我们当时走的流程……是秋董直接……”
“别说了。”邢克州一挥手：“把这笔款的所有相关负责人，今晚之前，全部控制。”
“通知公安局经济科介入。”
“还有，这账本——全复印一份，带回审计组，逐条对账。”
话落，全场鸦雀无声。
邢克州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另一头，市政府大楼。
向岷刚刚签完一份规划审批报告，还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
他最近其实过得并不轻松。
任命才下不到两周，许剑锋那边一个人兼市委、市人大两摊，人脉资源全在线，底下不少人已经开始自动“向左看齐”。
他虽说是市长，但对项目、预算、财权、人事这些事，插得上手的不多。
他原本以为，抓经济、保发展，只要成绩拿得出，就能留住人。
所以他才会在花王的问题上松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