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一觉睡到天亮,她缓缓睁开眼,昨日的疲惫一扫而空,只是生产带来的骨头酸痛让她无法直接起身,她茫然的愣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昨晚儿子睡在她身旁,她侧头一看,空荡荡的床铺只有她自己,徐婉心中顿时大惊,呼喊道:“林妈妈,孩子,孩子不见了。”
林妈妈忙小跑着进来,安抚她:“二奶奶别急,奶娘在喂小公子奶呢。”
林妈妈怕吵着徐婉,夜间都是把孩子抱去外间换尿布,这时喂奶也不例外。
徐婉闻言,松了一口气,林妈妈问道:“二奶奶饿了吧,老奴让小厨房一直温着鸡汤,二奶奶若是不睡了,就起来吃一些。”
林妈妈不提还好,一说起吃,徐婉的肚子就咕咕叫起来,徐婉笑道:“还真是饿了。”
林妈妈扶着徐婉起身,婢女端了漱口水,两人伺候着徐婉简单梳洗后,喜鹊便端着膳食进来,徐婉连着吃了两大碗才觉着饱感,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擦拭着嘴角:“我这是比怀孕还吃得多呢!”
林妈妈笑道:“女子生产最是伤身,二奶奶可别嫌吃得多,吃好了,吃得下,才能尽快的养好身体。”
话落奶娘抱着孩子进来,徐婉便顾不上其他了。
从奶娘手里接过孩子,粉雕玉琢的小家伙,吃饱了便又睡着了,他紧闭着双眼,小嘴巴却不时地轻轻嚅动,徐婉看着他,神情变得柔和,心仿佛被融化了一般,被幸福填满。
林妈妈便在一旁笑道:“二奶奶给哥儿取一个乳名吧!”
大名肯定是要沈珺取的,若是汉王看重,说不定还是汉王取,所以林妈妈便让徐婉取乳名。
徐婉早在孕期就想好了,女孩取一个欣字,她希望女儿每天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男孩则取一个熙,表示光明、兴盛。
她微微低下头,轻柔地蹭了蹭孩子的额头,婴儿的那股独特奶香萦绕在鼻尖,“熙熙。”徐婉轻声唤道,“我们就叫熙熙好不好,娘亲希望你的未来一生都充满阳光,和和美美。”
这边徐婉屋里一阵温馨,而几条街之隔的姜府里却笼罩着一层乌云,嫡长媳沈萱已经生产了四日都还未生下孩子,别说姜大少爷、姜夫人急得在产房外跺脚转圈,就是姜总兵这个既是公公又是舅舅的大男人都担心的在书房里坐立难安。
而作为沈萱的娘亲姜侧妃在沈萱痛得喊娘时,更是恨不能冲进产房替女受过,不过,古有旧习,娘家人不能进产房,所以她也只能趴在门框边忍着泪意大声安慰女儿:“萱儿别怕,娘亲在呢,你一定要坚持住,在加把劲,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沈萱已经没有力气了,长时间的剧烈疼痛已经耗干了她的力气,短短四天,她却觉得像是一辈子那么长。她几度疼得晕了过去,又被稳婆掐着人中醒过来,其实她现在都已经疼麻木了,连稳婆再次说必须剪开她的下面,她也没有了感觉。
尽管如此,孩子依然没有生下来,稳婆从最初的两个增加到六个,依然没有办法让她生出来。起先她还能听见,隔着屏风稳婆跟娘亲她们汇报的声音,什么大奶奶盆骨太窄,不太好生;什么大奶奶怕疼,不愿对下面动剪刀等。后面又说本就有撕裂,已经剪了一刀,不能在剪了,实在是孩子头颅过大……
总之,从发作到现在,已经四日了,她觉得自己可能要死在生产上了,她太疼了,她不想在生了,死就死吧。
几个稳婆再次发出惊恐的声音:“大奶奶,别睡。”
“大奶奶,你快醒醒。”
其中一个胆小的跑到门口,带着哭腔对姜侧妃等人说道:“不好了,大奶奶又晕过去了。”
姜侧妃再也忍不住,她冲进产房,“萱儿,娘亲来了,你不能放弃啊!”
生产了多日的沈萱苍白着脸毫无声息的躺在那里,被汗水打湿的发丝凌乱的贴在脸颊,让她看起来更加狼狈,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屋子,让人闻之作呕。姜侧妃顾不上这些,她扑倒床边,一手握住女儿的手,一手将女儿脸颊的发丝别开,一边就着袖子擦拭女儿额上的冷汗,一边嘶喊道:“萱儿,你醒醒,娘亲来陪你了,你快醒醒啊,不要放弃。”
其中一个稳婆走上前,急切道:“侧妃娘娘,这样不行,还是让奴才来。”
姜侧妃知道这个时候必须相信稳婆,她微微侧开身,厉声道:“你们一定要救我女儿,若是我女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饶了你们。”
众人吓得噤若寒蝉,唯有站在姜侧妃旁边的稳婆还保持着几分冷静,她再一次掐住沈萱的人中,使劲用力,不一会儿,沈萱微微转醒。稳婆将沈萱脑袋抬起,将一碗参汤灌进她嘴里,完了又顺手拿起一枚参片放进她嘴里让她含着,说道:“大奶奶,你在使使劲,奴才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你忍心不见一面孩子就撒手吗?”
沈萱心里苦涩,她又何尝不想见一面孩子,可是生了这么久,她早就精疲力尽,使不出一点力气了。
见沈萱醒了,姜侧妃又扑到床边,“萱儿……”
见到娘亲,沈萱心中堆积的委屈瞬涌上心头,她委屈的再次哭出来:“娘亲,女儿好痛,女儿不想生了,娘亲救救女儿好不好?”
把沈萱掐醒的稳婆,暗呼一声‘糟糕’,面上一片急色,这就是不让娘家人进产房的原因,本来产妇就有些泄气,现在见了亲近的人,心灵就更加脆弱了,哪还有勇气继续生产。
姜侧妃不知道这些,只一个劲的鼓励女儿:“萱儿不可胡说,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怎可说不生,你知道吗,你二嫂生了,昨日娘亲出来时,她才发作,可是不到一日她就已经生了,萱儿你在坚持坚持,一定可以平安顺产的。”
“什么,徐婉生了。”原本软弱无力的沈萱听闻徐婉已经生了,顿时激动起来,她抬起手,想要拉住娘亲说清楚些,却突然被什么绸带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