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庭站在后方，眸子紧紧的盯着面前的他从前一心敬爱的老祖宗。只觉得他如今。不知何时竟然变了模样。
他久久不曾说话。却是瞥了一眼身旁的。护卫。死侍洞悉主人心智，将太皇太后远远的拦在了身外。
姜暖之垂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小玄庭，她面上似乎。冷硬的很。但捏着自己的小手，手心已经沁出了汗水来。昭示着这孩子此时的心情并不平静。
“你敢！你们敢！”
太皇太后面色带了几分狰狞，她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玄霆：“哀家多年真心喂了狗，白白疼你一场。果然，你就是一个白眼儿狼！和你父皇一样冷血！还不快叫他们护佑我！还等什么！”
这话一出，姜暖之几乎瞬间便是感知到玄庭的手心一紧，他小小的身子抖了一下。
姜暖之回头看过去，见他微微低垂着睫毛轻轻颤抖着。他心中叹了一口气，最终只是握了握玄霆的手。到底。并未开口。
有些事情总要玄庭他自己来面对。他是未来的帝王，以后的路还长着。这大抵才是他的第一步。
玄霆深吸了一口气，察觉到那源源不断的温热从手心里头传递过来，他忽而抬头看向面前的太皇太后。
“老祖宗，恕玄庭不能从命。”
太皇太后已经猜到了结局，那怨毒的眸子就落在了姜暖之的脸上。
姜暖之倒是比自己想象中要平静的多，此时站在玄庭身侧，稳稳地牵住他的手，不曾退后一步。
太皇太后眯起眼睛来，只是还没说话，上首帝王的声音便是响了起来。
“皇祖母为难一个孩子做什么？”
皇上声音里头似乎带着几丝疲惫：“来人，带皇祖母好生去休息。”
“放肆，谁敢动哀家！”太皇太后眸子凉凉的看着上首的帝王，将他刚刚夺过来的那个信号弹拿在手上：“休要放肆，皇帝，你就不怕哀家召了黎戎归来？”
太皇太后声音里头也带了几分疯狂，她盯着自己手上的信号弹：“萧远山若是看到这信号弹放出去，萧远山怕是会发疯，哀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你和玄庭，都别想活！”
“皇祖母！”
皇上瞳孔一缩：“我不会伤你，你又何必如此？萧远山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包括你。皇祖母该不会忘记了你自己对他做的事情了吧？”
太皇太后眯起眼睛来，下一秒，嘴角扯起一抹笑意来：“皇上别忘了，我可是卫氏女，我有法子让萧远山不敢动我，更有法子让黎戎也不敢动我！你懂吗？”
这般说着，在皇上骤然紧缩的瞳孔中，拉动了信号弹的弦。
“拦住她！”
“住手！”
在皇上的嘶吼中，太皇太后嘴角扬起，只是，下一秒，只听到一声轻轻的噗的一声，手上的信号弹并没有在意料之中弹开。
向着太后冲过来的暗卫一时间都呆愣在了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明所以。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贱人！你这是什么东西？”
太皇太后拿着手中的信号弹，甩了两下，气怒之下对着姜暖之丢了过来。
只是，她没什么力气，如今便是丢过来却也只是丢在姜暖之腿前两米的地方咕噜咕噜两下，没有了声响。
姜暖之垂眸撇了一眼：“回太皇太后，我这不过是唬那萧远山的，其实只是个装药的竹筒...”
要不是这位太皇太后来横插一脚，说不定她就真的唬住萧远山了。不过，即便是唬住了，不过就是谈判的时候多占一些先机罢了。没想到后来倒是忽悠到了这位太皇太后。
“放肆！简直放肆！你敢坑骗哀家！”
太皇太后气急败坏。
皇上揉了揉眉心，俨然也松口气似的：“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动手？”
“玄朗！你敢！谁敢动哀家！”
太皇太后一时间顾不上姜暖之，只是转头看上头的皇上：“玄朗，你怕不是忘了，当初你的皇位还是哀家保下的！”
眼见着上前的侍卫被唬住，太皇太后语气稍微缓和了些许，兀自瞧着床榻上的帝王：“你幼年丧母，又是年幼登基，你我祖孙二人周身豺狼环伺，那些相依为命的日子，你全然都忘了吗？无数次你身陷囹圄，救你出水火的人是谁？如今这时候，你当真忍心？”
太皇太后说话间，已经走到了皇上身侧，此时的太皇太后不知是不是中毒的缘故，满头全是汗珠，脸上的妆容已经花了，眼角那些精心遮盖的沟壑也露了出来，恍惚间竟然好似能瞧见她鬓边的白发，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不止。
皇上瞧着太皇太后的脸，恍惚间愣了下神，忽而也扯起了嘴角：“我自然都记得，直到厌气的时候也不会忘。”
“皇祖母，您放心吧，孙儿不会把你如何的。只要您安生些。”
太皇太后看着面前的皇上，不知何时，如今的帝王已经和幼年时候大不相同。甚至瞧不清晰他的脸。她恍惚间再次走近些，垂头看着他，长久之后幽幽的吐了一口气：“玄朗，其实，整个皇家，你才是是最像哀家的人。比你父皇还像。”
太皇太后恍惚间坐在皇上的床榻上，眸中带着几分怜悯：“哀家都这把年岁了，争这些做什么？有时候哀家想，回到当初你我相依为命的日子，该有多好。哀家记得，那个时候你还这么小一丁点的样子，便是龙椅都爬不上去，要哀家抱着你...如今，咱们祖孙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呢？”
说话间，骤然寒光一闪。
太皇太后原本慈和的眸子中狠厉一闪而过，袖口挥舞间，一只发簪直直的刺向皇上咽喉。
只是那簪子即将刺入喉管的前一秒钟，太皇太后的手被皇帝握住了。
皇上眸子中那悲伤的情绪眨眼间消失不见，他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握住太皇太后的手腕将那只想要刺入自己身体的簪子转瞬间刺入了太皇太后的喉咙。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便是周遭的暗卫都没有回过神来。
等再看过来的时候，只见太皇太后捂着自己的喉咙，张了张嘴，一口血从嘴角冒了出来，生机流逝。
她最后眸子落在面前的皇上身上，似乎想说什么，只是喉咙里只发出了几声咕噜咕噜的声音。血沫再次从她嘴里面冒了出来。
意外，她看着皇上的眸子中没了恨意，这一刻竟然多出了几分赞许。似乎是在说，不愧是她多年精心培养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