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芝脸色发白，声音有些哽咽：“听他们说，死的是个十几岁的姑娘，那姑娘身上的衣裳都被撕烂了，身上都是伤，还…”
清荷手上动作一顿，随即垂下眼眸，她想起曾经在万府的那段日子，想起巧儿姐姐，还有那些被埋在花圃底下的女孩…
“吃过早膳后咱们出去转转吧。”
林书月知道再怎么安慰也无法抚平她们内心曾受到创伤，便转移了话题。
洛川县不算大，但还是很热闹的，主仆三人在县城转了一转，还买了一些洛川县独有的特产，比如各种干果，花茶。
逛完后林书月便带着两个小丫头准备去客栈掌柜推荐的聚鲜楼吃午饭。
聚鲜楼生意很好，才刚到午时，楼上的包间就满了，酒楼大堂里也是十分热闹，只剩靠墙角落的位置还没坐满。
林书月也不挑，带着清荷、清芝直接走到角落那桌坐下，又点了几个招牌菜。
点完菜后，林书月一边喝茶一边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客人谈天说地。
不过，她听到的最多的还是昨晚被杀的那个可怜姑娘。
听他们说，那姑娘是县城北街赵秀才的闺女，正值及笄之年，前些日子赵秀才还给她定了一门亲事，是他同窗之子，两家也算门当户对。
听说那姑娘两日前像以往一样独自一人去绣坊卖绣品，在回去的路上突然失踪，赵秀才顾忌脸面，也没敢报官，谁知两日后那姑娘却被抛尸街上，一朵鲜嫩的花儿就此凋零。
“我呸，这些读书人就是死要面子，要是那个赵秀才第一时间报官，说定那姑娘还能活，为了面子，枉顾自己女儿的性命，这种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林书月左手边那桌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脸上满是不忿之色，一双圆眼怒目而嗔。
坐他旁边的另一个男人好笑的摇头，“老高，你气个啥劲？人家赵秀才怕丢脸，连衙门都不去，听说正准备搬家呢，人家当爹当娘的都不心疼，你气啥？算了，不说了，喝酒喝酒...”
“就是就是，反正那种读什么圣贤书的人脑子都有些轴，就是可怜那个小姑娘了，哎，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造孽。”
“喝酒喝酒，不说这些糟心事。”
那一桌人很快便转移了话题，但林书月后面那一桌也在议论此事，不过，他们说的话却不算好听。
一位头戴方巾，身穿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对桌上其他人挤眉弄眼。
“依我之见，此事赵家女亦有错，我一位同窗和赵秀才在同一家私塾教书，据我那同窗言，那赵家女每日午时给赵秀才送饭时都打扮得花枝招展，走起路来，那个小腰扭得，啧啧，说不得就是如此引来那歹人...”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桌上其他三人的兴趣。
“如此说来，也怪不得那歹人心生歹心，就是有些可惜了。”其中一人摇头叹息。
另一位身着儒衫的长须男子面露鄙夷之色，沉声道：“哼，身为女子，本应深居简出，不该出来抛头露面，赵家女不守妇道，伤风败俗，有此下场，亦是咎由自取。”
他的声音不算小，旁边的几桌客人都听了个大概，有人点头赞同，也有人皱眉不悦。
“啪！”
清芝冷着脸猛地拍桌而起，转身指着那个儒衫男子破口大骂。
“你放屁！你个糟老头，脑子被屎糊了吧？不骂那作恶的歹人，非要骂人家无辜的死者，自己思想龌蹉还要给人家泼脏水！
你算个什么玩意？你娘知道你这副德行吗？看你这打扮，还是个读书人，我呸！真是有辱读书人的身份，丢尽了读书人的颜面！”
“你！你个竖子，岂敢如此辱骂本夫子！”
儒衫男子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指着他鼻子骂，顿时气得脖子涨红，指着清芝的手都在颤抖。
“啧啧，竟然是个夫子？”
清芝阴阳怪气滋了一声，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好奇问道：“不知是哪家学堂如此有眼无珠，竟请你来担任夫子？难道就不怕耽误学生前程吗？
莫不是要将学生都教导成不明事理、狂妄自大、愚昧无知、心术不正、自以为是之人？”
此言一出，周围看热闹的客人不由面面相觑，有些认识吴夫子的人不由皱起眉头沉思。
“这位小哥说得有几分道理，死者为大，且赵家姑娘本就无辜，谁曾想死后还要被吴夫子诋毁污蔑，他这心思着实恶毒，令人发指！
幸好他不是在我儿所在的学堂教书，不然我必找学堂的麻烦。”
“这吴夫子好像是在东观学堂教书吧，我有个侄儿就在那念书，不行，我回去得和我姐夫说一声，让他找学堂山长，要是不退了这人，就给孩子转学去。”
“就是，这读书可是大事，可不能随意，把孩子交到这种人手里，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
周围的议论声让吴夫子脸色白了又白，脑子也有些发晕，他捂着胸口喘着粗气瞪着清芝，眼里要迸射出火花：“你！你放肆！”
与他同桌的几人连忙起身扶住他，其中一人出声帮腔道：“你个小儿，竟敢如此侮辱吴兄！”
说完，他又看向一旁的林书月，愤怒道：“这位公子，还望你能管好你的人，如此粗鄙不堪，也不怕丢人。”
林书月脸色一沉，手中的扇子“唰”地合拢，冷声道：“我的人就不劳阁下费心了，孰是孰非，众人心中自有定论，尔等不过一丘之貉，你们如此口不积德，就不怕午夜梦回，冤魂缠身？”
“你....你！”
男子脸色发青，正要辩驳，另一位一直没有说话的男子连忙拦住他。
“好了好了，都消消气，死者为大，我们确实不该背后议论。”
“行了，也吃完了，吴兄，马兄，我们走吧，说好要去我家品茶，走吧...”
“哼！夏虫不可语冰！”
吴夫子冷哼一声，袖子一甩大步离开，其他人也面色难看的跟上。
没了热闹看，周围的客人纷纷坐回自己的位置，倒是有几位客人向林书月三人点头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