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看着段有财这番真情流露，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他沉默了片刻，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终于鼓足勇气，用一种尽可能平稳的语气说道：
“有财，我……我和佩瑶在一起了。”
“什……什么？！”
闻听此言，段有财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僵在原地，嘴巴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张凡迎着他震惊的目光，继续艰难地补充道，语气带着歉意却也十分清晰：
“司徒的心意，我……我其实也能隐隐约约感觉到。我也非常欣赏她，欣赏她的坚强、果敢、重情义。但是……”
他顿了顿，组织着语言：
“但是……有财，不管你们信不信，这些年来，在我心里，我真的是一直把她当作可以托付后背的兄弟、战友来看待的，从未……从未对她产生过超出这份情谊的男女之情。”
塔楼之上，夜风似乎也停滞了片刻。
段有财呆呆地站着，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的消息。
他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不知是该为自己或许有那么一丝渺茫的机会而感到窃喜，还是该为念儿女神那注定无果的倾慕而感到难过。
良久，段有财才从巨大的震惊中稍稍回过神来，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开口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
他这句话问得有些艰难，既是在为自己心中那份刚刚燃起的、微弱的希望之火寻求一个答案，也仿佛是在替他那个或许仍蒙在鼓里的念儿女神问出一个究竟。
张凡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他目光依旧投向远方无尽的黑暗，仿佛在回忆，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感慨：
“感情这种事，最是说不清道不明……连我自己，也说不准究竟是什么时候真正喜欢上佩瑶的。”
“或许……有些缘分，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已经注定了吧。”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更确切的节点，最终轻声道：
“若非要说出一个明确的时间点的话……应该是上次囚狱堂之行之后吧。”
说到这，他的语气不由得低沉了些：
“自从那次，佩瑶险些……险些出事之后，我才真正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那种害怕失去她的恐慌和痛苦……让我明白了她对我而言，早已不仅仅是同伴那么简单。”
段有财听着，心情复杂难言，既有替好友找到真心人的欣慰，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语气尽量轻松地问道：
“凡哥……这是好事啊！佩瑶活泼可爱，和你很是相配。你们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
“可是……可是你们为什么一直瞒着大家，不把这事告诉我们呢？”
张凡闻言，脸上非但没有喜悦，反而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哎！有财，我现在的处境……其实和你是一样的。”
段有财一愣，眼中满是不解：
“和……和我一样？”
“嗯。”
张凡点了点头，笑容越发苦涩，
“我是认清了自己的感情没错。可是……可是自从囚狱堂那次之后，佩瑶她……她见了我就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
“我也曾想找机会和她说明心意，但她似乎总是在刻意回避……我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和无力：
“即便偶尔碰面，她也变得格外客气和疏远……仿佛我们之间突然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墙似的。”
“所以，不是我故意不告诉你们，而是……连我自己都还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甚至不确定，我们这算不算是‘在一起’了……又该如何向大家宣布呢？”
塔楼之上，再次陷入了沉默。
段有财张了张嘴，原本想安慰几句，却发现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有些苍白。
他原本以为自己单恋念儿女神已经够苦涩、够卑微了，没想到在他眼中无论天赋、实力还是人缘都理应情路一帆风顺的张凡，竟然也陷入了如此纠结的局面之中。
过了片刻，段有财才像是消化了这个意想不到的消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语气恢复了平日几分活络：
“嗯……难怪了。”
“我就说这些日子怎么总觉得你和佩瑶之间气氛有点怪怪的，好像隔着点什么，却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儿不对……原来根子在这儿啊！”
他像是找到了难兄难弟，用肩膀撞了一下张凡，语气变得不正经起来，带着几分调侃和自嘲：
“嘿嘿嘿……凡哥，这么一说，咱们俩这可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你喜欢佩瑶，佩瑶躲着你；我喜欢念儿女神，念儿女神眼里却只有你……这叫什么？这叫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哈哈哈！”
他夸张地叹了口气，摊手道：
“得！这下好了，咱哥俩谁也别说谁，都是求而不得的苦命人啊！”
“要不……咱俩凑合凑合过得了？免得互相看着心酸，还能省下一份聘礼不是！”
虽然嘴上说着玩笑话，但段有财这番插科打诨，无形中却冲淡了刚才那沉重又尴尬的气氛。
张凡被他这番歪理说得哭笑不得，没好气地笑骂了一句，作势要踢他：
“滚蛋！谁要跟你凑合过。我取向正常得很，你还是留着你的聘礼做梦去吧。”
段有财灵活地躲开，嘿嘿一笑，见张凡情绪明显好转，便也见好就收，不再贫嘴。
但他心里却暗自琢磨开来：
“既然凡哥心有所属，那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丝微小的机会了呢？”
“嘿嘿，看来老天爷还是开眼的！以后必须得找机会多往念儿女神身边凑凑……”
然而，无论是张凡的烦恼，还是段有财刚刚萌生的希望，此刻都被远处黑暗中突然传来的异响所打断！
“唰唰……窸窣……”
两人几乎同时神色一凛，瞬间收敛了所有玩笑的心思，目光如电，迅速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有动静！”
张凡压低声音，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段有财也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低声道：
“好像是……脚步声！很多，很轻……正在快速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