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嫣看着众人惊讶的表情,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现在,就等客人上门了。”
话音未落,她神色骤然一凛,清冷的眸子望向北方天际: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众人闻言,心头顿时一紧。
苏澜反应极快,立刻压低声音下令道:
“所有人,原地散开,装作在此休整!保持自然,切勿显露破绽!”
众人立刻依言而动,有人靠在树上假寐,有人低头整理着行装,有人三五成群低声交谈。
看似松懈,实则每个人的肌肉都已绷紧,眼角余光都不约而同地瞥向天空。
果然,不过片刻功夫,北方的天际便出现了数十个黑点,并以惊人的速度逼近。
伴随着阵阵嘹亮的鹰唳,数十只神骏的风驰云鹰呼啸而至,巨大的翅膀扇动间带起强烈的气流,吹得下方林木哗啦作响。
鹰背之上,隐约可见数十个身着黑色重甲、杀气凛然的身影,为首一人鎏金面具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正是德钦王萧天策!
这支恐怖的追兵,终究还是赶到了。
风驰云鹰缓缓降低高度,萧天策立于鹰背之上,鎏金面具下的目光如冰刃般扫过下方众人。
目光所及之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紧接着,传奇级强者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压下,除了慕容嫣身形依旧挺拔之外,其余众人无不面色发白,呼吸骤紧。
就连苏澜这般心志坚定之辈,也感到周身灵力流转为之一滞,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之中。
至于其他修为稍逊者,更是额角见汗,双膝微微发颤,几乎要在这可怕的威压下屈身。
所幸萧天策心有疑问,不愿直接将众人抹杀,威压稍稍收敛。
饶是如此,几个修为最低的联军弟子仍是踉跄了一下,险些跪倒在地。
他死死盯着苏澜,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蕴含着滔天的杀意:
“苏澜!你这反贼!可是你……杀了吾儿无咎?!”
不等苏澜回答,柳凤儿一步踏前,毫无畏惧地迎上那足以让黑金级强者心神崩溃的目光,朗声道:
“萧无咎是因我而死!要寻仇,冲我来!”
萧天策目光转向柳凤儿,面具下传出难以置信的冷笑:
“你?就凭你?一个紫金中期的小辈,如何杀得了我儿?”
“老家伙,你儿子都死了,我们还有必要骗你吗?”
一旁的孙昊阳忍不住插话,语气带着几分讥讽:
“要不是萧无咎自己冲上来,替凤儿姐挡下了你那道杀招,现在站在这里的就该是他了!”
“什么?!”
萧天策身形微不可察地一晃,面具下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瞬间回想起查验萧无咎尸身时,胸口处那股再熟悉不过的能量残留。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残酷!
那道他亲手种下、本应在危急关头护住儿子性命的保命禁制,竟阴差阳错地成了夺走儿子性命的催命符,而且还是他主动凑上去的!
一股混杂着懊悔、荒谬与钻心之痛的情绪狠狠冲击着他的心神。
先前他还猜测是否有传奇级强者暗中插手,现在看来,竟是自己多虑了……
但紧随其后的,是更深的困惑与刺痛。
为什么?
咎儿他……为何要为了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女子,不惜以自己的性命去挡下那一击?
孙昊阳却不管萧天策心中如何翻江倒海,继续高声道:
“还有,萧天策,你干脆把脸上那破面具摘了吧!装神弄鬼给谁看?我们早就知道你的底细了!是吧,德——钦——王!”
他刻意拉长了这个称谓,字字如刀:
“你身为大夏附属国的亲王,世受皇恩,竟然暗中勾结汪家,组建血影盟,干尽伤天害理之事!更害得柳将军满门忠烈含冤而死!你夜里可曾睡得安稳?!”
萧天策闻言,眼中寒光爆射,周身气息剧烈波动,引得四周落叶无风自动。
但他终究是枭雄之辈,瞬息间便强压下翻涌的杀意,冷声道:
“没想到……你们居然能查到这一步。不过血影盟既已覆灭,你们知道这些,倒也不足为奇。”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再次锁定了柳凤儿,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片刻后,一个尘封许久的名字伴随着诸多线索在脑海中骤然清晰:
“柳……柳……”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莫非…你就是那个本该死去了的柳如萱?!”
是的,就在刚才电光火石间,他已想通了关键。
这世上若说还有谁能让他那心高气傲的儿子甘愿卸下龙鳞宝铠,甚至不惜以命相护,恐怕也只有这个曾让他倾心不已的柳家孤女了。
尽管他至今仍想不通,当年那个身中剧毒、被刺中心口的女子,是如何活下来的。
柳凤儿昂首而立,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没错,就是我!柳震霆之女,柳如萱!今日,你既然亲自追来,我便要为我柳家上下七十三口,讨还血债!”
听到柳凤儿斩钉截铁的确认,萧天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一股混杂着震惊、悔恨与暴怒的情绪在他胸中翻涌。
当初指派萧无咎去处理柳家的后续事宜时,他只当是件微不足道的扫尾工作,根本未曾放在心上。
可谁能想到,自那之后,向来果决的儿子竟变得优柔寡断,任务一拖再拖。
在自己数次催促下,他才勉强出手,将柳如萱击杀。
可回来后却像是变了个人,整日神思恍惚,口中不时念叨着“萱儿”两个字。
他曾多次训诫儿子不可因儿女私情误了大事,可每次看到萧无咎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心底便隐隐有些后悔。
或许当初真的不该让儿子亲自去处理这个与他年龄相仿的柳如萱。
原本他还寄希望于时间能冲淡一切,以为儿子迟早会从这段不该有的情愫中走出来。
可如今,看着眼前这个本应早已化作枯骨的女人,听着她那充满恨意的宣言,萧天策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脊背窜起。
就是这个他当初未曾放在心上的小角色,这个他以为早已被抹去的名字,竟让他永远失去了唯一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