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欣的脑回路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当真相浮出水面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没过多久，秦文龙和秦婉欣一起回来了。秦文龙喝了酒，但神智还是清醒的。秦文龙对我们摆了摆手，表示让我们等一等，自己去厨房倒了杯冷水，又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几乎已经闻不到酒气了。
而秦婉欣就不一样了，包往茶几上一甩，外套一脱，真当自己家没有外人。
“好累啊。”她捏捏自己的脸，“一晚上，都笑僵了。”
钱小宁总是在关键的时候不手软，“欣欣，你在秋天的时候，和你钱姨来过联达的？”
“不记得了。”秦婉欣根本就不当回事。
钱小宁说：“这事儿可是大事，你好好想想。”
“真想不起来了！”她还翻了个白眼。
我不想和她多话。把手机里的视频翻出来给她看，“说说吧，在总经理的电脑上扒拉什么呀！”
“你们都知道了，还要我说什么呀！”她依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不再理睬秦婉欣，转而向着秦文龙。
“她把xS卖给下游企业，445块，这个事情你是知道的吧？”
“嗯，这个是联达的产品。我们负责包装和运输。”秦文龙说得很委婉。
“我们的出货价是443，你也知道吧。刨去运输和包装，你们是亏钱的，你知道吗？”
这时候秦文龙才抬起头来。然后缓缓把头转向秦婉欣。“这就是你去签的合同？”
“嗯。只能谈这个价格下来了，我有什么办法。”
“你不知道亏本啊？”
“可是李叔他们公司不是还跟我们公司签别的单子嘛，综合下来，是不亏钱的。”
“是我们的拳头啊！455是怎么签的啊！以前从来没有低于500啊！”
我拿出下游企业，李总他们公司的单子，放在茶几上。
秦文龙抓起一看，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随后站起来，顿了一下，狠狠的打了秦婉欣一个耳光。
马展业咳嗽了一声，“秦总，别激动，坐下吧。事已至此。”
“你的第一单就拿！回！扣！自己家的厂子啊，你脑子进水啦！”
秦婉欣捂着脸，眼里含着泪。支支吾吾，“你从小都没有打过我……”
“就是因为你小时候我对你太好了！你现在才这个样子！”
“呜呜呜……”
马展业说：“她把联达的专利加工技术卖给李总和其他三家公司了。”
“什么！”秦文龙眼睛瞬间红了，酒气翻涌上脸。
马展业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第三次让他坐下来。
“秦总，我们今天来，还是看在两家的情分上。事情都发生了，就不要去纠结了。谈谈善后处理的方式吧。”马展业的语气依然从容。
“马总，你说吧。说实话，我没历经过这种事。”
钱小宁说：“秦总，既然今天我们来找你，还是不想公事公办的。”
“姐，我知道。”秦文龙低下头，“你们就是直接走法律途径，把欣欣送进监狱，我都无话可说。”他顿了一下，“我知道专利的重要性。也知道你这几年对腾龙的照顾，我从来没想过要干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是我教女无方，还是对不起联达了，辜负了联达这十几年的……”
这时候，钱小静突然开口：“欣欣，你好歹给小宁家道个歉啊……”
秦婉欣泪流满面，“凭什么！他们有那么多加工技术专利！他们这是垄断！”
我目光凶狠，站起来看着秦婉欣。
“你想干什么？”她脖子缩了进去，像一只鹌鹑。
“你是不是觉得，日子太好过了，想去尝尝坐牢是什么滋味的？”
她全身都缩起来，脖子更是往下缩了一些。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她的眼泪从眼眶里掉出来。
“你拿着一百万回扣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有今天的结果呢？”
秦文龙恍惚了，“一百万？”
我对秦文龙说道：“卖给李总的价格就是500，她一块钱都没谈高。到您公司账上是445，只是55进了她个人的口袋。大概半年时间吧，两万个左右吧。”
秦文龙目瞪口呆，这次他没有站起来，而是坐在沙发的一角，呜呜呜的哭了起来。或许是觉得失态了，他止住哭声对着秦婉欣说：“我是哪里对不起你了吗？还是短你吃的，短你喝的，短你穿的了？”
“爸……”
“你不要叫我爸，我没你这样的女儿！”秦文龙的声音震天响。秦婉欣的这次真的是被吓到了。
之前一直一言不发的钱小静突然说道：“姐，我知道，这次欣欣是犯了大错了。你给文龙一点时间，他一定一定给你一个答复，行吗？”
“小静，这事不关你的事。”钱小宁说道。
“姐，哪能不关我事呢，我和欣欣也是一家人啊。”钱小静说道。
“嗯。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姐，你们先回去。我们三日后一定给你们一个答复。”
就这样，我们离开了秦文龙家。
回来的路上，并没有开心，反而觉得心中有一股郁结之气出不来。
小钧拍着我的背，安慰我。而我难过的，不是因为将整件事情全部曝光出来，腾龙机械得以得到惩戒。而是秦文龙虽然喜欢“向上社交”，喜欢攀关系，也偶尔会耍点小聪明，但是在做企业做生意上，从来不干吃里扒外那种让人不齿的事情。他感恩于联达机械十几年来对他的照拂，对再婚的老婆也是好上加好。只是不巧有个不太好的女儿，干了让他自己都无法挽回的事情。我难过的事，明明犯错的是秦婉欣，她却一点悔意都没有，看得出来，她只是因为整件事情的败露而难过。而受到惩罚却是秦文龙。
腾龙机械比联达机械创立的还要早，秦家早早的就有钱了。秦文龙的前妻因为出轨与之离婚，秦文龙为了拿到才念小学的女儿的抚养权，赔了不少钱。直到秦婉欣上初一的时候才与钱小静再婚。钱小静的性格温和，与秦婉欣不说感情有多好，但绝不会是起冲突那种。从小被秦文龙百般呵护的秦婉欣，如今最对不起的，却是最疼爱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