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沁雪想不到王振会这么说。
但她不慌张，“是给人看书的地方还是挂羊头卖狗肉，万岁去调查一下就好了，我说的是一面之词，司寇大人说的不也是一面之词？”
其实一切都调查过了。
所以颜沁雪不着急。
王振指了指她，“老夫从未见过你这黄口小儿。”
“哎呀，去你的，”颜沁雪解开了铠甲，将锁子甲丢开，指了指自己。
“万岁，实际上草民是个女儿身，您就看看多荒唐！只需要给银子就能买到职务，一个从来没上过战场的女子居然能做将军，真是好玩。”
听到这里，皇帝勃然大怒。
“王振，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振不慌不忙，到底是老狐狸。
可想而知，此事他已安排好了。
“微臣开这个金坊书局是为大家方便，附近百姓看书借书都是免费的，万岁，您莫要听她在这里胡言乱语！”
颜沁雪靠近王振，“退一步讲，你说的是真的，但你如今安排来朝廷的官员他们会做什么呢？文恬武嬉，你不也在违法乱纪。”
“老夫年迈，有一些事的确处理得差强人意。”
“啧啧，”颜沁雪冷笑，“在金坊书局的时候，您可一点不年迈呢！您还是老神仙，不是很能给大家指点迷津，万岁……”
颜沁雪回头，眼神笃定，看着皇帝。
“万岁！只需要您挨个儿调查一下他们的资历就好了。”
话说到这里，看到有人在后退。
颜沁雪靠近，指了指那个准备潜逃的男子。
“哎呀，不要着急跑！告诉万岁你是秀才还是中举，还是进士及第啊？”
在本国，中举后还要进士及第才能拥有做官的资历。
至于这些三品上的官员，可都是通过了殿试的。
换句话说，三年一次考，就算每一次都可以顺利通过，都需要十个年头。
最可怖的是，读书人多的像那过江之鲫一般。
一年里头参加考试的几百万人，能拿到名词只有几千人。
那名落孙山的还要继续准备第二年的考试。
这么一来，问题来了……
“告诉万岁，你如今是什么资历？”
那人被吓坏了，哗啦一下跪了下来。
“司寇，司寇，”那人膝行靠近王振，“司寇大人，求您救命。”
“荒谬，你是如何进入朝廷的，算你鱼目混珠，如今老夫怎么可能和你同流合污，滚开。”
王振不客气地推开了那人。
那人哭了起来。
颜沁雪发觉有个贼眉鼠眼的人同样胆怯得厉害。
她急忙靠近：“怎么？这位大人想要告诉万岁您的资历了？您说一说？”
这些能买官的其实都是一些屡试不第之人。
还有一些则是生意人家里的花花大少。
他们就连三字经都不会背诵。
陆乘渊看颜沁雪这样厉害，止不住露出了笑容。
“王振，你还不交代？”
“万岁，微臣冤枉！”
王振不但不交代，还在哭诉。
颜沁雪咋舌，“一斤鸭子九两嘴，你果然以为殿下和万岁没掌握证据？”
此刻，陆乘渊站了出来。
他伸手，飞虎从外面狂奔进来，送了两个盒子。
那盒子和之前颜沁雪送到御前却得一模一样。
陆乘渊将盒子放下后，这才低头看向王振。
“年前就有人举报到本王这里，说你做这等买卖，本王并不相信，毕竟王大人表面上的确是不错的，本王在七月二十和和颜小姐乔装打扮到了金坊书局，这就是从你那儿买来的。”
王振魂不附体，恐惧极了。
他仔细回想，居然想不到七月二十接待了谁。
而陆乘渊和颜沁雪是怎么混入的。
陆乘渊也不含糊，将盒子里的人皮面具拿出来，狠狠地丢在了王振眼前。
“为调查你，本王易容，这面具你总该眼熟，那次本王为颜沁雪姑娘买了少将军的职务，真是想不到五百两白银就能买一个将军的职务。”
“王爷，您……”
陆乘渊继续说下去，“九月初三，皇兄和本王再次来到你那金坊书局，又买了职务，你安排本王和万岁十一月走马上任，如今单子就在这里，诸位也看看吧。”
说到这里，有太监将文契送了过来。
那文契上面有御史台的图章以及调任的说明之类。
看到这里，王振知道自己回天乏术，这才闭口不语。
众人更惊愕，“王大人，你……你一世英名如何做出这等事来，你好蠢。”
“我国交给此人只怕早晚要完蛋，万岁，拿下他，并将那些买进来的人都踢出去，一个个都关在地牢之中好好拷问折磨。”
说话的乃是刑部尚书。
此人有“活阎王”的美誉。
一般来说，他是最喜欢在牢房内折磨罪犯的。
今上盛怒，冷冰冰道：“王振，陆乘渊举发你，朕一开始也以为是无稽之谈然，但九月初三朕到了你那金坊书局却顺利买到了职务，可真是荒唐！”
“那以后朕就在严密注意你的一举一动，实不相瞒，你那金坊书局已被包围，此刻只怕全军覆没了。”
王振急忙磕头，“万岁，微臣糊涂，求您饶命！”
“朕饶了你，岂不是被天下读书人耻笑？一个女子都有能耐做将军，可想而知你内心有多歹毒肮脏，如今朕就处决你，来，送王振到菜市口去，凌迟处死。”
这酷刑是一场表演，是可以让百姓近距离观看的。
一来给人敲警钟，二来则提醒官员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在哭喊声里，王振被带走了。
“至于王振那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本王也查证明白了，此刻本王叫到谁的名字，谁就出列。”
“司空高德凯！”
“和我没关系，殿下您网开一面！和我真的没关系。”
队列中，一个肥嘟嘟的男子被几个士兵拖了出来。
但无论他怎么狡辩或解释，陆乘渊都置之不理。
皇帝盯着下面看，嘴角露出了得意洋洋的微笑。
“大纳言朱盛茂，出列！”
那朱大人早吓尿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味，但他还是被人丢了出来。
“翰林院的元稹、周红、欧阳通，都给本王滚出来。”
颜沁雪盯着陆乘渊看，发觉他直如神明一般。
不少人都被纠了出来，众人心惊胆战，哭哭啼啼。
颜沁雪想不到这群看上去壮志凌云的男人哭起来居然很像娘们。
她站在一边，看着这群可怜兮兮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