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感觉自己连拿起篮球的勇气都没有了。
看到Ad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勒布朗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窜得更高，但随即又化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还能说什么？把这个两米零八的男人拎起来揍一顿吗？
没用的。
他的心，已经被苏盘那几句话给彻底击碎了。
“哔——”
暂停结束的哨声再次响起，像是在催促着湖人队走向刑场。
……
与此同时，湖人队的更衣室里，一片寂静。
与场外的喧嚣和混乱不同，这里安静得能听到空调出风口的低鸣。
苏盘赤着上身，随意地坐在一张长凳上。他没有去厕所，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他的呼吸平稳，神色淡然，仿佛刚刚那场惊天动地的离场风波与他毫无关系。
一名球队的理疗师正小心翼翼地用冰袋包裹住他的膝盖，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苏……力量再大一点可以吗？”理疗师低声问道，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不用，就这样。”苏盘的声音很平静。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着眼睛，脑海里却在飞速运转。
他不是在赌气。
更不是什么青春期的叛逆发作。
他是在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给这支自以为是的球队进行一次休克治疗。
勒布朗·詹姆斯，联盟的国王，天生的领袖？
安东尼·戴维斯，天赋异禀，攻防一体的超级内线？
在苏盘看来，他们都被过往的荣誉和媒体的吹捧蒙蔽了双眼。勒布朗的领导方式，越来越像是一种不容置疑的独裁，他习惯了所有人都围绕着他转，听从他的每一个指令。而Ad，则是在这种庇护下长大的“巨婴”，顺风球时他能打出华丽的数据，一旦陷入逆境，他的精神意志就脆弱得不堪一击。
一支想要夺冠的球队，不能只有一种声音，更不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某一个人的“领导力”上。
尤其是当那个所谓的“领袖”，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学不会的时候。
苏盘要让他们看清楚，没有他，这支湖人队什么都不是。
他要让勒布朗明白，这里不是克利夫兰，他也不是凯里·欧文。想让他当一个听话的工具人，乖乖做掩护、抢篮板，然后看他和Ad表演？
做梦。
他要让Ad知道，天赋如果不兑换成强硬和血性，那就一文不值。在真正的顶级对抗中，软弱就是原罪。
今天，他就要亲手撕碎他们身上那件华丽的“皇帝的新衣”。
更衣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球队总经理佩林卡探进一个脑袋，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却又无比僵硬的笑容。
“苏，感觉怎么样？身体还好吗？”佩林卡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语气里充满了试探和安抚，“需不需要叫队医过来做一个详细的检查？没什么比你的健康更重要。”
苏盘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不用。”
佩林卡脸上的笑容更僵了。他看了一眼正在给苏盘冰敷的理疗师，又看了看苏盘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能说什么？
质问他为什么擅自离场？
佩林卡不敢。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苏盘对于这支湖人队的价值。他是球队的基石，是季后赛的保证，更是票房的定心丸。得罪了勒布朗，湖人队会陷入混乱。但得罪了苏盘，湖人队会直接崩盘。
“那个……苏啊，”佩林卡搓着手，斟酌着词句，“你看，下半场……你还能上场吗？球队现在……很需要你。”
苏盘终于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深邃、冰冷，不带一丝情感。
他静静地看着佩林卡，看得这位在联盟中以长袖善舞着称的总经理浑身不自在，后背的衬衫瞬间就被冷汗浸湿。
“需要我？”苏盘的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那弧度充满了嘲讽，“他们不是有国王吗？不是还有联盟第一大前锋吗？”
“让他们自己玩吧。”
说完，他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佩林卡只是一团空气。
佩林卡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他知道，事情已经彻底闹僵了。
……
球场上，半场结束的蜂鸣声终于响起。
105比75。
一个触目惊心的比分。
湖人队在第二节的后半段，被掘金队打出了一波惨无人道的35比8的攻击波。
百事中心彻底变成了欢乐的海洋。球迷们站起身，为掘金队送上最热烈的欢呼，同时用最恶毒的嘘声和嘲笑送别湖人队的球员。
“垃圾！”
“回家去吧，洛杉矶软蛋！”
“勒布朗，你的王冠掉了！”
不堪入耳的辱骂声像潮水一样涌向湖人队的替补席。
湖人队的球员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如同斗败的公鸡，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球员通道。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
勒布朗走在最前面，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他没有理会任何人的目光，径直走向更衣室。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把所有的东西都砸个粉碎。
跟在他身后的Ad，则完全是另一副模样。他低着头，眼神涣散，脚步虚浮，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的木偶。他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周围的观众。
就在他们即将走进球员通道的拐角时，一个身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苏盘。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更衣室里出来了。
他就那么随意地靠在通道的墙壁上，身上还穿着湖人队的训练服，膝盖上的冰袋已经取下。他双臂环抱在胸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迎面走来的队友们。
那眼神，不带愤怒，不带嘲讽，甚至不带任何情绪。
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只，在俯瞰一群在泥潭里挣扎的蝼蚁。
走在前面的几名角色球员，看到苏盘的瞬间，下意识地就停住了脚步，甚至不敢与他对视，纷纷从他身旁绕了过去，像是躲避瘟神。
终于，勒布朗和Ad走到了他的面前。
狭窄的球员通道里，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