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
“好了，这次开学考，成绩很糟糕……”
化学老师站在讲台上，拿着成绩单，忧心忡忡地说道。
“你说像这一题，同位素，不是讲过很多很多遍了吗？平日里怕见过十多次了吧。”
“上点心啊，很多题不难的！”
教室里无人应答，时不时有同学低声交头接耳。
毕竟化学老师不是班主任，又不像谢雨澜那般自带威严气场，同学们都比较闲散。
“好吧，我再讲一遍，还不会的，听好啦。”
化学老师沉默了两秒，然后继续讲课。
尽管是城里最好的高中，一本率也只有一半出头。
司孟晨坐在座位上写着自己的秘籍，大部分的题目他基本都会，化学也没有类似于物理那样的巨难压轴题，所以他选择干自己的事，等到有问题的题目再去听。
一节晚自习很快就接近尾声，反正下一道题也讲不完，化学老师干脆让同学们自己看几分钟。
教室里静悄悄的，化学老师抱着手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黑压压一片头，若有所思。
“说几句题外话。”
化学老师开口，众人眼中立即燃起八卦之火，那态度不知比听课时认真了多少。
“你们要是上课有这种精神就好啦。”
化学老师笑道。
“前几天我看了一篇公众号，说为什么要努力读书。”
“你们说？为了什么？”
同学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回答，有些人甚至失去兴趣。
毕竟以为是要讲八卦，谁知道是想讲道理。
“为了分三六九等。”
化学老师扫视众人，说道，“当然，人都是平等的，但工作有轻松辛苦之分。”
“像我以前的同学，人家还不是有继续读研究生的，有比我们用功的……”
“当时觉得人家是书呆子，现在人家多轻松，当大老板的，北上广安家什么的，年薪几十万几百万都有，每天都没什么事，到处旅游，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再看看我现在，一天到晚站着，累的要死，嗓子都哑了，没有小蜜蜂根本活不下去。”
“你以为我愿意吗？”
“不要以为我在乱说，现实就是这样的。”
“所以，读书，是为了你以后不用逼自己去做你不想做的事。”
“你们说句实话，读书真的很难吗？”
“这些题目，没做过？没讲过？有没有重复过十遍？”
“人家说，高考是70%的简单题，20%的中等题，10%的难题。”
“你把这70%的简单题做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你再做一些，难道不能上本科？”
“别跟我谈什么行行出状元，什么白手起家。”
“那种人有，但那种人是本来就很厉害，你不要被那些什么‘辍学’，‘学渣’噱头给迷惑啦。”
“高考对于你们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绝对公平的翻身仗！”
“所以，你现在逼一逼自己，后半辈子就能少逼自己做一些不想做的事。”
“现在大学生就业本来就不乐观，你要是再考不上个没竞争力的学校，你要怎么办？”
越来越多的同学抬起头来，但绝大多数人还是低着头，估计只是想等待说教过去。
司孟晨看着讲台上苦口婆心的男人，心中闪现出几道熟悉的身影。
坎坷走来的他，好像更能理解这番话的意思。
他没见过王年盛是怎么谈客户的，没见过尤志闯怎么做力工，但是几人聚会之时，他能感觉到那不属于同龄人的沧桑。
俗话说，就是变得成熟，变成大人。
如今的他还是活在象牙塔里，他很难说这是一件好事，很难说这是成长。
天花板上，灯光突然闪动几下，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一根灯管坏了。
除此之外无事发生。
“自己好好想想，下课！”
正巧下课铃打响，化学老师离开教室。
众人瞬间一扫低沉的气息，纷纷玩闹起来。
晚自习继续进行，基本都是讲试卷。
……
“求个椭圆方程，还有这么多人不会啊！”
第二天早上，数学课
数学老师杵在讲桌上，瞪大眼睛，表情夸张地扫视众人。
“这有什么不会的？根据条件求出长短轴，带进去不就完了？”
“哪一点不会？”
“不会写字吗？”
“不会写字去找你们谢老师，把数学课改成语文课算了。”
数学老师恨铁不成钢地说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有些时候真的很想报警。
“好了，再讲一遍，不会的听好了。”
无奈地叹口气，数学老师拿起试卷，眼神复杂地挠着头皮。
“……”
哐当一声响起，教室门口多了两桶饮用水。
站在讲台上的数学老师一顿，探头往外看去。
同学们照样被吸引了目光。
只见一个裸着上身的中年男子挑着扁担踉跄起身，往回走去。
众人没有看见，走廊尽头还摆着一堆饮用水，估计全是人力扛上来的。
男子骨瘦如柴，但肌肉线条却是分明如此，他汗如雨下，即使没有穿上衣，下身短裤也早已浸湿。
这个人大家是认识的，高一以来，他便每天给各个班送水。
大家给他起外号“水手”。
两栋楼，每栋五层，每层十几个教室，每个教室两桶水。
即使有些教室空着，需求量也很大。
这是平平无奇的事情，几乎每天都会见到这个人，根本没有什么值得记录的，就好像只是一个固定刷新的Npc，没人在意，只是今天碰巧弄出动静，才吸引了众人目光。
停顿几秒钟，讲课继续。
“现在不用功，是想以后像这样？”
数学老师趁此警示道，“看看人家，你们现在坐在教室里算不算享福？”
众人没太大反应，毕竟从高一以来，鸡汤是喝得够够的，就算是当时真的激起了雄心壮志，过不了几日也会原形毕露。
俗称生物的适应性。
甚至还有人和旁边之人相视一笑，取笑“水手”的狼狈模样。
“水手”或许只是因为高温才脱去上衣，但在这些学生看来，这是吸人眼球的恶作剧素材。
时间一分一秒经过，下课又下课。
司孟晨坐在椅子上，一边听课一边在秘籍上写写画画。
他的眼神时不时瞟过窗外，外边阳光正好。
有一道挑着扁担的人影正穿梭于对面楼栋。
……
“好了，虽然开学考考得不理想，但希望大家不要泄气，高考一日未到，一切就都还是定数。”
“大家好好表现，今天晚上还是可以考虑让大家看新闻周刊的。”
“今天我们学习最后一篇课文。”
“《劝学》”
“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
“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