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是真的不明白。
陵蔚风都做到这份上了,甘愿哪怕无名无分也愿意守着她,林青青怎么就还是不爱呢?
林青青勾了勾嘴角,脸颊依旧贴着陵蔚风温热的颈窝,脑子里却冷静得很,慢悠悠回它:“你一个高科技世界来的系统,难道还不清楚爱情是什么吗?”
爱情是什么?
系统迟疑了片刻,带着点不确定的试探:“你的意思是,爱情不过是受荷尔蒙操控的一时上头?”
“错啦。”
林青青在心里轻轻笑了声,“爱情啊,就是你骗我,我骗你,两个人里头,总得有一个人做那个傻子呗。”
她才不要做那个傻子。
那自然,就只能让陵蔚风来做了。
爱情这玩意,她算是看透了。
当你一门心思全心投入的时候,往往得到的结果就是输得一败涂地,连骨头都不剩。
她今天受的刺激不少,哪还敢傻傻去信别人的真心?
吕雉的前车之鉴就明晃晃摆在那儿呢。
之前刘邦没走的时候,吕雉多自信啊,总觉得自己只是输给了刘邦不爱她,可没想到今天吕泽这一出,算是给她结结实实上了一课。
这一课,叫做 “做人别得意忘形”。
古代人或许见识没那么广,可人家并不傻。
林青青全程围观了吕雉的惨状,要是还敢不提起十二分心思,没准哪天就会步吕雉的后尘,被人不动声色地玩死。
她轻轻蹭了蹭陵蔚风的颈窝,动作看着依赖,眼底却没了半分方才的软意,只剩一片清明的冷静。
她的目标从来都只有刘邦。
这是她穿书的使命,容不得半点偏差。
陵蔚风这份沉甸甸的深情,她受着,也记着,以后慢慢偿还就是了。
至于动心 —— 那是万万不敢的。
陵蔚风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收紧的手臂又温柔了几分,指尖轻轻拂过她后背的衣料,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连声音都放得低低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那咱们说好了,你嫁我,回头我去吕家提亲去?”
“好,可我不知道家里会不会同意,看你的了。”
林青青应了声,把脸埋得更深了些,掩去眼底的情绪。
她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能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这份踏实的温暖,确实让人忍不住贪恋。
可也正是这份温暖,让她更不敢掉以轻心,
感情这东西,最是磨人,一旦陷进去,她的任务就彻底毁了。
系统还在她脑子里嘀咕:“可陵蔚风是真心对你好啊,你就一点都不感动吗?”
“感动当然有。”
林青青在心里淡淡回,“但感动和爱情,从来都是两码事,我不能因为感动,毁了自己。”
陵蔚风全然不知怀中人的心思,只觉得怀里的姑娘软乎乎的,让他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尤其是她同意嫁给自己。
就算两人是假成亲,就算他们中间还夹杂着刘季,此刻他心中也是喜悦的。
他只盼着,能这样多抱她一会儿。
哪怕只是这样静静相拥,也觉得心满意足。
……
傍晚,吕家众人围坐在堂屋里用饭。
林青青用木勺拨弄着碗里的粟饭,米粒儿颗颗分明,她却没什么胃口,心不在焉地往嘴里送着,眼角余光却没闲着,悄悄瞟向斜对面的吕泽。
只见她这位名义上的大哥神色如常,和吕父说话时依旧是往日那般温和语调,眉眼间半点瞧不出白日在禁牢里那股子冷硬决绝。
这反倒让林青青心里的越发好奇。
她还以为吕泽定会找陵蔚风问问吕雉的近况,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妹妹。
可她在陵蔚风的值房待了一下午,愣是没见吕泽露过面。
难不成他是真的一点不在乎吕雉?
可先前吕泽对吕雉虽不算热络,面上却也尽到了兄长的本分,瞧着也是个体面的好哥哥。
先前听见刘邦被县令赦免的消息时,他脸上的高兴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前后的反差,真是让她摸不着头脑。
就这么揣着一肚子心事,草草应付完一顿饭,饭后众人便相继散去。
林青青牵着刘乐软软的小手,另一只手拽着走路还打晃的刘盈,刚踏出堂屋门槛,就听见身后传来吕泽的声音:“青青,让你嫂子送乐儿他们回房,我有些事想问你。”
来了!
林青青深吸一口气稳了稳神,缓缓转过身,就见吕泽站在堂屋门口,月色勾勒出他儒雅的轮廓,目光依旧是那副温和模样,瞧不出丝毫异样。
“乐儿,乖,去堂屋找你们舅母好不好?”
她松开刘乐的小手,伸手轻轻顺了顺小姑娘泛黄的小辫子。
刘乐向来懂事,立刻摆出小大人的模样,牵着刘盈的手,脆生生应道:“知道啦,小姨。”
吕泽见状,伸手掀开堂屋厚重的棉帘,弯腰揉了揉刘乐的发顶:“天冷,快进去吧,让舅母带你们回屋。”
他对两个孩子的态度,倒是和从前一模一样,半分没因为吕雉的事迁怒。
这让林青青心里的警惕不由又多了几分。
她抬眼打量着吕泽,吕家几兄妹容貌都周正,吕泽虽已过三十,一身书卷气衬得他不显年纪,反倒多了股从容不迫的气度。
往日里他一向低调,才让林青青一直觉得他好说话、没脾气。
想来吕雉从前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在地牢里得知真相时,反应才会那么激烈。
不过也能理解,两世才看清了身边人的真面目,换做是谁,也得崩溃啊。
“发什么呆?我身上有什么不妥吗?”
吕泽等孩子们进了屋,放下棉帘,缓步走到林青青身边,见她盯着自己出神,抬手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力道不重,带着点兄长的亲昵。
林青青回过神,立刻扬起甜甜的笑:“刚才看大哥站在那儿,我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叫‘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怪不得沛县好多姑娘都偷偷仰慕大哥呢。”
吕泽闻言一愣,脸上的温和险些绷不住,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别拿你哥哥打趣,我可配不上这诗句。”
前年始皇帝焚书坑儒,诗、书等典籍大多被销毁。
好在《诗经》靠着口口相传,倒也留了些篇章下来。
吕泽饱读诗书,自然知道这句诗的意思,既赞男子品性温和,又夸其气质儒雅高洁。
可他更清楚,这诗后面还跟着一句 “在其板屋,乱我心曲”,是女子对戍边丈夫的倾慕与思念。
时下有学识的女子,虽不敢明目张胆地提及《诗经》,私下里也会借着诗句含蓄诉情。
他一个做兄长的,被自己的妹妹用这样的诗句调侃,饶是吕泽平日沉稳,也有些脸热,下意识侧过头去,竟一时忘了自己原本要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