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之前，弗拉德米尔大公的养子阿尔卡多与赵破军一路打了出去。
两人在第三层的廊道上僵持不下。
廊道两边挂着的画像是已经逝世的诸位圆桌强者。
对于已经过世的人，伏弦本身并不是很在意，挂上画像是因为圆桌中的一些人需要纪念曾经帮助过自己的强者们。
就好像很多人都是被弗拉德米尔大公所转化，圆桌十五席这些人当中绝大多数都受过前人恩惠。
“其他人的背叛我都可以预见，甚至就算是厄尔伯爵背叛了伏弦仙师也可以理解，但是你，阿尔卡多，弗拉德米尔大公的养子。”赵破军一身黑袍，满脸死气。
同样作为大山门出身的仙师，赵破军没有徐家祖孙那样的仙气，也并无修道之人的定心。
其实这倒也对。
赵破军加入伏弦手下之前就已经是臭名昭着的江湖败类。
叛出师门，欺师灭祖，用妖邪手段炼化了整座山的人。
而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他一直在追逐的“终极”。
进入山门修行之前，赵破军是当地山脚下赵家的天之骄子，七岁就被定为继承人。
自认为看尽了人间丑恶，对那些功名利禄完全失去了兴趣。
偶然一次跟着母亲拜访山门，玄天山掌门看出了他的天赋，于是用一个名为终极的概念吸引住他，让他拜入山门。
老掌门看中的除了赵破军的天赋，还有赵家的财势。
末法时代到来，山门势力衰微，为了保留生存空间，掌门已经不再是那个高坐灵台不问世事的道门仙师。
变得市侩是在所难免的。
对于这些，赵破军早就知道，但是一直都并不在意。
他被那个脱离世界禁锢，摆脱六道轮回的“终极”给束缚住了。
玄天山掌门人生前五十年在修道上颇具天赋，极有建树。
而他人生的后十年成就都落在了他所编造的这个终极概念上。
十年，他用这个概念骗了赵破军十年。
在这十年之间，赵破军同时搜寻并修炼了无数阴邪手段，并在十年后的那一天屠灭了整个山门。
愤怒，恐惧，不甘，还有对一生所求求而不得的痛苦。
之后他在追杀里四处躲藏了五年，然后遇到伏弦。
在接触到伏弦之后，他心底的火苗又被重新点燃。
他找到了自己所追逐的终极。
“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奇怪的。”阿尔卡多抬起左手，将散落在额前的银白碎发理顺。
他的声音轻柔低沉，非常迷人。
高挑身段搭配俊美五官，少年气的脸上带着深深的忧愁。
毕竟，他也是个活了快一百五年的老人了。
“你的父亲，你的养父，弗拉德米尔大公可是将你视作他的继承人，他的爱子。”这种话是赵破军亲耳听弗拉德米尔大公说的。
“可你就这样站在他的对立面，不会让他太伤心了吗?”
阿尔卡多挥剑。
无所谓父亲会不会伤心，毕竟他早不是那个寻求父爱的孩子了。
另外……
“我们是父子和我们是敌人看起来并不冲突。”阿尔卡多对伏弦没什么意见，对养父弗拉德米尔大公也没什么意见。
他只是不喜欢有一个人在那里扮演自己的救世主。
或许，或许还有那么一点原因，是因为他早已过世的母亲。
阿尔卡多的母亲是旧日巴黎的一名舞女，外婆有一部分华夏血统。
她年轻美丽，得益于带着异域风情的面孔以及出众的身段，游走在许多有权势的男人之间，靠着皮囊过上她曾经梦想中的生活。
但是这样的身份毕竟是负面的。
二十四岁这年，她怀孕了。
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是阿尔卡多。
那位巴黎的鞋厂老板，有着普通贵族身份的青年才俊毫不留情地抛弃了她。
因为怀孕，她回不到以前工作的地方，也很难像以前一样生活。
靠着卖随身的首饰艰难度日几个月之后，在阴冷的夜里，她倒在路边。
更糟糕的是，生下了阿尔卡多这个早产儿。
“您对刚才的晚餐还满意吗？”弗拉德米尔为伏弦撑着伞，站在路边。
“勉勉强强。”伏弦视线向下，看到了倒在路边的女人，还有她下半身的鲜血。
“学过接生吗？”
弗拉德米尔表情凝固。
“懂一些。”
“那就交给你了。”伏弦给弗拉德米尔留下伞，自己离开了。
三个月之后，阿尔卡多和母亲都恢复了健康状态。
遵从伏弦的命令，弗拉德米尔一直在好好照顾这对母子。
因为阿尔卡多是个早产儿，出生的时候基本已经没了呼吸，所以弗拉德米尔直接转化了他。
从一开始，阿尔卡多身上就有一半的血是从弗拉德米尔身上来的。
四年之后，阿尔卡多开始记事。
从那时候开始，弗拉德米尔以自己行走在世间的标准要求阿尔卡多。
而他也很聪明，很听话，将父亲的教导每一个字都听了进去。
十五年后，阿尔卡多十九岁这年，母亲去世，阿尔卡多也终于知道了关于自己身世的真相，他开始作为父亲的手下，一并随从在伏弦左右。
但这样的随从生涯只有短短五年。
五年之后，阿尔卡多开始以弗拉德米尔大公之子的身份介入血族事务。
用了三十年时间，他掌控了血族唯一成型的建制战力——血族第一翼。
“如果你是想在这个时候站队上位，我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来劝你，阿尔卡多，不要这么做。”赵破军倒是不慌不忙。
他对阿尔卡多足够了解，两人最多平手而已。
“叫肖墨的人，没有一个靠得住的。”赵破军搞得好像和肖墨很熟一样。
废话就不用多说了。
在狭窄逼仄的走廊里，阿尔卡多再一次发起进攻。
赵破军单手持剑挡在身前，另外一只手在身后掐符作后手应对。
只是他低估了阿尔卡多的力量，单手持剑的状态下被阿尔卡多打翻架势。
身形不稳，掐符的左手也根本来不及启动。只是将左手抬在身前的一瞬间，就被阿尔卡多一剑切掉食指。
看着鲜血淋漓的手指掉在地上，赵破军神情严肃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也很了解你，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