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纳德的话，全场竟是陷入了长达半分钟的安静。
与腾达对抗是一个错误吗？
在刚开始决定与腾达对抗的时候，在座的所有人都不会觉得这是一个错误。
反倒觉得这是一个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
就好像是猫吃鱼、狼抓羊一样理所应当。
但是时间到了现在。
在与他们对抗的过程当中，腾达研发出了脑机接口——现在应该叫灵境。
腾达还到天上去建造了月球基地，腾达研发出了全世界最先进的机器人、人工智能、芯片……
这些都是对抗过程当中，腾达公司出现的成就。
知道的知道是对抗。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支援呢。
直到半分钟之后，纳德才继续开口说话：
“我们都知道这些年来腾达取得的成绩，以及他们在全世界为全人类做出的贡献，我觉得未必要与他们对抗，与他们合作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番话，听得底下的钱伯斯胆战心惊。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在纳德嘴里听到这样的一番话。
除开上世纪七十年代的短暂时期之外，鹰国对于华国的态度一直都是打压压制。
纳德的众多前任，都在尽力地阻止华国崛起。
可以说每个坐在纳德这个位置上的人，都有一个对抗华国的任务。
只不过在对抗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又要在某些方面进行合作而已。
现在纳德竟然说对抗是一个错误。
还是一个重大的错误。
钱伯斯觉得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
他低头看向周围人的表情，却发现周围人的表情和他想象之中有些出入。
他以为周围人会表现出愤怒。
会破口大骂指责纳德，再不济也会委婉地表达对这个看法的不认可。
可周围人的表情都非常古怪。
要说愤怒，好像有一点愤怒。
但又好像不是特别愤怒。
甚至于……好像有点小高兴？
在高兴什么呢？
高兴不用和腾达对抗？
还是在高兴不同和腾达对抗这件事，有人率先提出来了？
钱伯斯一言不发，准备继续观察观察别人的看法。
难道就没有人反对纳德的看法吗？
正当钱伯斯心中疑惑之际，有人开口了。
“如果我们就这样子放弃对抗，他们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鹰国这样的存在，他们容忍不了。”
纳德没有反驳。
双方的存在，是双方都接受不了的。
要不然在之前的时候，纳德也不会想尽办法对付华国了。
“但是我觉得，现在的我们已经渐渐地失去了与他们对抗的能力。”纳德略有些疲惫地说道。
上任的时候有多豪情壮志，现在就有多身心俱疲。
纳德想要让制造业回流，拒绝产业空心化。
但是他失败了。
工人的成本太贵了。
就算没有腾达，想要让制造业回流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结果还有腾达用高薪捣乱。
以至于大部分人都跑到腾达去工作，为腾达做贡献。
后来纳德就想着如果硬实力比不过，就比软实力。
至少在他就任的期间，一定要营造出鹰国更强的假象。
可是结果呢？
腾达的科研成果像是猴子上树一样一下子就爬到顶了。
鹰国的那些科技公司，几乎是在瞬间就被超越。
人工智能出来的时候，还能说是鹰国的科技更强。
可是当人工智能应用在汽车上，出现智能驾驶汽车的时候，就很难这么说了。
好在当时的腾达也因为产能不足的问题，没有在华国以外的地区售卖。
所以当时还可以遮掩一下。
结果汽车后来卖到鹰国，那技术水平根本没法遮掩。
所有人都会觉得，这是一款非常高科技的产品。
后面月球基地和脑机接口，更是让纳德觉得演都不演了。
一家科技公司，怎么能在短短的几年里创造出这样的成果？
就算是一家专门研究脑机接口的公司，花个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都拿不出像是腾达这样的成果。
结果腾达只是花了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就拿出了灵境这样的产品。
这让纳德想要遮掩，都无法遮掩。
鹰国的衰落，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一个事实了。
纳德说完，看向在场众人。
最先说话的那人又说道：
“我觉得如果我们想要与华国结束这场抗争的话，必须得和他们建立一个非常良好的合作关系，就像是我们在航天领域上进行的合作。”
“航天领域吗……”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腾达最近不断地捣鼓出新东西，纳德觉得想要维持航天领域的合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现在太阴三号已经返回到蓝星。
相关的数据还没有分享出来。
不仅是鹰国没能拿到这个数据。
与华国关系友好的国家也没能拿到这个数据。
鹰国有时候会想，腾达是不是不准备把数据给他们了？
“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吗？”纳德想了很久，“那就从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开始吧。”
钱伯斯看向在场众人，发现再也没有人提出反对的意见。
这场会议短得可怕，也安静得可怕。
更可怕的是，钱伯斯发现自己也提不出什么反对的意见。
因为现在双方的差距就已经很大了。
可以预见的是，双方未来的差距还会更大。
“那我们对于灵境的破解……”钱伯斯问道。
“继续吧，但是不要太高调。至少在明面上，我们不能再与腾达对抗了。”
“明白了。”
钱伯斯差不多明白了纳德的想法。
并非完全地放弃对抗。
只不过是从之前明面上的对抗态度，渐渐地转为明面上的合作态度。
对抗，放到了暗地里中。
如果在暗地里发现能对抗，那就继续对抗。
如果在暗地里发现还是无法对抗，那就彻底放弃对抗。
态度变得更加柔和，姿态也放得更低。
钱伯斯感到一阵悲哀。
站在理智的角度出发，纳德的做法没有问题。
因为他们没有强硬的资本。
但是钱伯斯见证过鹰国的荣光。
见证过鹰国在这个世界上呼风唤雨。
见证过鹰国击败那个红色的帝国主导整个世界。
他不忍心看到鹰国变成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