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红军见图乾一副衰样，哈哈大笑，“想要筒子钱啊，师傅家里有的是。”
这时候，王红军两斤酒下肚，已是微醺，站起来有点打晃。
图乾要去扶，被王红军挥手拒绝。
“这酒是老方自己酿的，度数不高，不醉人。”
图乾见师父没事，便去结了账。
五百多。
在滨市这种中原小城市，能吃到接近老家级别的羊肉，图乾还是觉得很值的。
五十万加的车，图乾头一次开。
驾驶位一坐，看窗外的人，瞬间就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了。
这还不是自己的车呢，内心就这么爽，难怪人们都喜欢买奔驰宝马。
这该死的优越感。
回到古文化街，王红军打着哈欠，“小图啊，你去摆摊吧，我睡一会儿。记住啊，五点收摊。”
图乾看看时间，下午三点出头，还能摆一个多小时的摊。
可以过过摆摊的瘾了，图乾很兴奋。
八月是滨城最热的季节，但这会儿广场隐到了仿古楼的阴影里，比上午凉快多了。
摆摊的人还是不多，来往的客人也很少。
图乾摆好东西，便拿着师父那本铜钱册对比起来。
这股认真学习的劲头，图乾上学时都没有过。
人认真做事，时间过得就快。当一声“老板”让图乾回神的时候，已经是快四点半了。
图乾看了看手机时间，没到五点，才放心才抬头。
叫他的人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年龄和图乾相仿，像是大学生。
“老板，这铜钱五块钱一枚么？”
图乾点头，“对，五块一枚，随便挑。”
只见这人只是在玻璃钱箱里扒拉了两下，就捡了十枚铜钱。
这么草率的吗？一看就是外行。
图乾一边心里想着，一边拿出塑料袋给年轻人装上。
“承惠，五十。”
年轻人扫码付款，脸上的表情还挺乐呵，像是捡了便宜一样。
图乾一直观察着对方，等人走了，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之前的自己嘛！
一点铜钱相关的知识都不懂，心中默认都是真品，挑的时候也不认真鉴别，还自以为捡了便宜。
好在自己聪明，打不过就加入，拜师学艺。从此不再是一直被坑的小白了。
一个多小时的练摊，就卖出五十块钱的东西，图乾觉得很失败。
东西收上车，图乾见王红军还没醒，便去旁边的超市买了四瓶酒，还有其它的一些礼品。
师父虽然没要拜师礼，但图乾不能真的就一毛不拔。
往后不说，就师父今天教的知识，都值个几万块钱。
这份恩情，只吃一顿饭可不成。
图乾回到车上，王红军见他手里提的酒，假装生气道，“你这孩子，买什么东西啊。”
图乾嘿嘿一笑，找了个借口，“一下午就卖出去十个铜钱。”
王红军这会儿酒醒了，不在意道，“五十不少了，摆摊一天，一分钱不挣都是正常的。
你看边上那些店，连续几天都没人光顾都是正常的。咱们这一行，讲究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以后你习惯了就好。”
按着王红军指的路，图乾把车开进了外环外一点的一个村庄。
王红军家，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四周都装着监控。
下了车，一个中年女人迎面走来，“又喝酒了，你那肝不要了。”
王红军嘿嘿笑，“这不收了徒弟，高兴嘛。小图你快过来。”
图乾拎上买的酒和礼品，颠颠地跑过去。
“这是你师娘，王军华。”王红军介绍道。
图乾鞠了一躬道，“师娘好，我叫图乾。”
王军华上下打量了一番图乾，“小伙很俊啊，跟刘硕差不多高吧。”
王军华对老公收的徒弟印象不错，但还是生气地怼向王红军。
“不是我说你，王红军，你那造假的手艺我都不想让你干了，你还收徒弟，你这不是害人嘛！”
王红军老脸一红，“我收小图可不是要教他造假，是教他鉴定的。再说了，那叫造假么？那叫工艺品。”
图乾在一旁连忙点头，“是的师娘，我就是跟师傅学习铜钱的鉴别，不学别的。”
王军华这才点头，接过图乾手里的东西，“小图，进屋里坐吧。”
进了堂屋，图乾就被一个特别的书架吸引了。
别家的书架上，放的都是各种书籍。
而王红军的书架，则是放满了铜钱册。
这得值多少钱啊！图乾咋舌。
之前以为师父给他看的铜钱册，是师父从业三十年的全部收获了。
没想到，那只是九牛一毛啊。
图乾看天色不早，本打算陪王红军坐一会儿就走的。
可看着这个书架，图乾想起了师父的话。
“师父，您之前说您有真品筒子钱，在哪呢？”
王红军屁股刚坐下，听了图乾的话，又站了起来，“跟我来。”
跟着王红军，图乾来到了房子后面的仓库。
随着电动闸门的升起，一座铜钱山出现在图乾面前。
看着小山一般的筒子钱，图乾估计怕不得有十几吨。按一千五一斤算，这座小山就能值个一亿多。
师父可真是凭亿近人啊！
王红军指着筒子钱山，“这个仓库是专门放筒子钱的，旁边那个库，是用来翻砂造工艺品铜钱的。记住，是工艺品。”
图乾又走到旁边仓库的门前，看着里面各种机器，还有成堆的……工艺品铜钱。
怪不得当初说不教手艺，原来，师父摆摊是副业，造假才是主业啊。
图乾瞧了一眼就走了回来，“师父，我只对筒子钱感兴趣。”
王红军点头，“这些筒子钱真品，市价三千五到三千九一斤。内行间买卖三千出头，我给你成本价，两千拿走。”
“师父，那可不行，我不能让您不赚钱啊，我出三千九。”
能拿到百分百的真品，图乾已经注定要大赚了，他不能自己赚钱，让师父白玩。
王红军脸色一肃，“整个滨市，无论真假筒子钱，都是你师父我供着货，我差你那点钱。”
嚯！图乾直接感叹好家伙。
原来滨市的筒子钱渠道，都被师父给垄断了。
“那也没有让师父白忙活的道理。这样，我也出拿货的价格，三千。师父你看这样总行了吧。不然，我可不好意思拿了啊。”
王红军想了想，才点头同意。
见师父同意了，图乾自己去称了一斤筒子钱，给王红军转了三千。
看图乾的认真劲，王红军不禁摇头，“可惜我那姑娘姑爷都不喜欢这个行当，我这手艺啊，怕是要失传喽。”
本不想传授造假手艺的王红军，这会又想教图乾了。
可惜，图乾只想捡漏致富，没心思也没时间学这门手艺。
就连铜钱，也不过是他刷贡献点的权宜之计罢了。
“小图啊，晚上别走了，就住师父这里，咱们爷俩再好好喝点。”
图乾着急回去，把筒子钱变现呢，哪里有心思住下。找了个借口就要走。
“等会儿，”
王红军回到房间又出来，递给图乾一把钥匙，“院里那辆路虎你开着。”
“师父，这不合适吧？”图乾搓了搓手，想接又有些不好意思。
王红军假装生气，“有什么不合适的。那辆车我换下来后，卖二手舍不得，就一直放着。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利用起来呢。
再说，我这里比较偏，你没车，来往也不方便。”
图乾接过钥匙，有点感动。这师父是真好，不但教知识，还给车用。
走到路虎旁边，图乾围着车转了两圈。
这是一辆蓝色的路虎极光，市场价四十多万起步。王红军说开了三年多，可图乾看着跟新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