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安静了一会，司宁下午睡太久，现在根本睡不着。
“厉爷，马上就放小长假了，你到时候还会去公司吗？”
黑暗中，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瞧了一眼旁边的小人，将被子给她往上扯了扯，“还不确定，怎么了？”
“我想放假的时候回 A 市看看，想爸妈了。”
话一出口，眼眶里的眼泪便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夺眶而出，顺着眼尾流到了枕头上。
这么多年了，每次提到爸妈，她的心还是会像被针扎了一样，忍不住地难过。
男人抬手想拍拍她微微抽搐后背，最后还是收回了手，“上次你离家出走，去火车站，也是想回A市？”
“嗯。”司宁擦了擦眼泪，尽量用着正常的声音回应着，“我那时候以为你要结婚了，就想着离开这儿，可是我又不知道该去哪儿，就想着先回A市看看他们再决定。”
可无论她怎么隐藏，看着他长大的厉寒霆，又怎么会没注意到她声音里的哭腔，只是小姑娘不想他知道，他也就配合的装作不知道。
“是我这几年太忙，都没时间陪你回去，放假我陪你一起回去。”
司宁兴奋的转身侧躺在床上，和男人面对面，温柔昏暗的壁灯照在男人脸上，却怎么也遮不住男人眼神里的心疼。
她自私的是想男人陪她一起回去的，毕竟这八年来，每次都是她自己回去，那个家都是冷冰冰的，没人会注意到她的情绪，也没人能填补她内心的创伤。
可是，她不该这么自私的。
“厉爷，工作重要，还是跟以前一样，让玄叔叔送我回去就好了。”
可她越是懂事，厉寒霆就越是心疼，尤其是看到她那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小水珠，更是心疼的像是被针扎，要不是怕吓着她，真想一把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好好哄哄。
他的女孩，不该这么难过的。
他给得了她好的生活，好的环境，可唯独亲情这块，他给不了她。
最后也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脸，大拇指在她还有些湿的脸颊上轻轻的摩挲着，“工作没你重要。”
温柔的话语把她的心都要暖化了，司宁也贪婪的将脸，往男人温热的掌心蹭了蹭，“可是……”
没等她说完，男人就冷声打断，“没有可是，嗯？”
依旧是不容置喙的语气，就连神情都染上了一抹厉色。
司宁知道男人一旦决定的事，肯定是没办法改变的。
“厉爷，你说是我爸爸帮过你，所以你才会收养我，那我爸爸是怎么帮你的呀！”这个问题，她不是没问过，但是男人从来没回答过。
只见男人眼眸瞬间暗淡了，甚至变的狠厉，仿佛要把人吞噬一般，但也只是一瞬间就恢复到温柔的样子，快得让司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乖，你还小，等你大了再告诉你。”
司宁一把拍掉男人放在她脸颊上的手，“我每次问你，你都这么说，你就是不想告诉我。”
见她顶嘴，男人只是宠溺的笑了笑，收回手，手上还有她脸上的余温，指尖轻轻的摩擦着，“知道我不想告诉你，你还问，等你长大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我都二十了。”
男人闭上眼，淡淡的回应，“嗯。”
“我马上就二十了！”她又提高分贝，甚至激动的把头往男人的位置移了移，对着男人大声又说了一遍，生怕男人听不到。
厉寒霆自然也感知到了她的靠近，鼻尖满满萦绕着女孩身上奶香味，很好闻。
睁开了眼睛，果真就看到女孩娇俏，还带着不忿的小脸正看着他，薄唇微微勾起，“二十岁在我这儿，还是小。”
司宁真的是要被气死了，憋了半天才说一句，“你……你不讲理。”
厉寒霆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吐出的话却异常的冷漠，“嗯，等你长大了，有能力让我听你的了，再跟我讲理，现在，闭上眼睛睡觉！”
“……”
司宁抿唇，闭嘴了。
不想看男人，转了个身，平躺在床上，嘟着嘴，对着天花板一阵臭骂。
厉寒霆没说话，闭上了眼，回想起十五年前那个雨夜，那天的夜比现在黑，比现在冷……
忽然一个温软的小家伙滚到了他的怀里，小手抱着她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口。
厉寒霆蓦然睁开双眸，看着小司宁像一只可爱的小猫咪般蜷缩在他的怀里，鼻尖萦绕着女孩身上那股熟悉的奶香味，还夹杂着玫瑰沐浴露的芬芳，本来如寒潭般冰冷的心，此刻竟泛起了丝丝涟漪，逐渐恢复了平静。
他抬手小心翼翼的将女孩的脑袋枕在他的胳膊上，又将怀里的小人包裹的严严实实，才心满意足的抱着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