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诞生的小山神得青除了后面骂了鹤莫白几句后，说什么也是不再说了。
“不是你的，你接不住。”
“是你的，甩也甩不掉。”
得青用这两句话送走了鹤莫白。
鹤莫白在山下冲着原山神父所在的地方，鞠躬告别了。
对于得青的话，鹤莫白似懂非懂。
回到自己住的神祠。
才发现，今天门外炉子只点燃着一柱香火。
谢卿站在青铜炉旁抱胸站着，头微微垂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那些香客，是你赶走的？”
听到身侧熟悉的清冷声线，谢卿回头，抿唇道：“怎么？我做错了？”
谢卿内心有些忐忑，他也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让鹤莫白不开心。
但是，自从香客增多，他感觉鹤莫白的状态也没那么好了。
至少……
至少休息几天，不要走……
鹤莫白冷着脸看着谢卿道：“你知道我会回来？”
谢卿神情略微有些暗淡，随后缓缓道：“……不知。”
鹤莫白挑眉不解道：“那你为何要等，还有这香？”
说完便伸手指了指竖在青铜炉中央的那柱香。
谢卿也不知自己为何而等，余光瞥着那烧到一半的香道：“谢家祖训，凡入神祠佛堂，必上香火。”
等没等的原因还是没有说。
看着对方磨磨蹭蹭，看不清态度的模样。
一股不知名的火气又涌上了心头。
鹤莫白没想到能上战场拼杀出血路的谢卿竟然是这样不爽利的性子。
……
鹤莫白以为自己已经清晰告知谢卿，对方会在他走后离去。
没想到竟然傻傻的在这里等他到午时。
日照当空。
照的青铜炉在旁边都散发着阵阵暖意。
微风拂过，香火催生出的烟飘至了鹤莫白处。
谢卿观望着。
鹤莫白没有像普通人被烟灰催生泪意。
惊为天人的冷淡神情加上白皙的肌肤，整个仙身都被袅袅云烟裹挟着，真似那世外仙人。
谢卿才注意到。
正常人的瞳仁大多是深棕色的。
而鹤莫白是纯黑的瞳仁。
黑白分明的眸子，在阳光照耀的折射下，泛着细碎金光。
又一阵风吹过，连带着他白色的衣裳跟着翩翩起舞。
谢卿陡然萌生出一股无力感。
他总觉得鹤莫白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或许他们的缘分很快就要尽了。
都说仙佛神灵都讲究与世间的缘分。
那在鹤莫白的心中，他们两人又是怎样的缘分呢？
想到此处，谢卿如鲠在喉。
只见鹤莫白冷冷清清，微微皱眉的模样，分明是将他看做了和那些心术不正的香客一样的存在。
谢卿不由心想，难道我也让鹤莫白平白增添了许多烦恼不成？
默言间，谢卿缓缓攥紧了拳头，敛眸转身似要离去。
如果鹤莫白真的要走，他也拦不住。
倒不如洒脱一点。
就像鹤莫白先前说的一样，对方已经将他从战场上救了下来。
又赐予了他们谢家三代福禄。
继续将对方强留，并没有什么合理的理由。
和那些贪婪的香客们又有何不同呢？
……
若是换做平时，鹤莫白懒得想沉默许久的谢卿究竟看着他想了些什么。
但想起新山神得青的话语——“关了庙，剩下这条线你俩自己解决。”。
鹤莫白对着谢卿的背影抿唇道：“……等等。”
谢卿讶异转身，面向鹤莫白有些不解。
鹤莫白道：“你能帮我个忙吗？”
谢卿眸子一亮，仅一瞬间，鹤莫白就从他的眸子中看出了强烈的欣喜。
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不过转瞬即逝。
没有理清，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谢卿强压着内心的狂喜，哑然道：“……什么忙？我都帮得的。”
鹤莫白看着谢卿不由扬起的唇角，挑起眉头，突然觉得对方有点像隔壁村偶尔看见他会摇尾巴的大黄。
唯一的不同就是少了一根来回摇晃的尾巴。
而且大黄可不会突然之间跟他有一条剪不断的因果线，鹤莫白低头看着那条缥缈的白线暗道。
颜色并不是很深。
等到了完缘就走吧。
鹤莫白的算盘打的很好，对着谢卿道：“你……能让谢家把这个庙关掉吗？”
谢卿眸子黯淡了下来，原来对方让帮的忙是这个。
看来走的主意是定了。
谢卿勉强笑道：“如果是拆毁，可能目前还不行，但是先关起来，还是可以做到的。”
“没事，关掉就行。”鹤莫白淡淡道，紧接着又说道：“……还有一个忙。”
“你若有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不用烧香，带着酒来就行……”
谢卿猛然抬头，惊道：“你不走？”
鹤莫白也不明白什么叫了缘。
他以为的了缘就是等谢卿百年死后，他四处云游，就可以做个真正的“闲云野鹤”了。
人类寿命不过，百年，他已从仙鹤修炼成人身，寿命更是接近万年。
一个谢卿，又能耽误他多少时日呢？
殊不知，就是他如今浅薄的认知，造成了云己生百年又百年的悲惨轮回。
不过，一切都是后话了。
……
鹤莫白微微颔首道：“我不走。”
“就像你说的，天道无常，人的经历变数何其多，为了确保你一辈子保持赤诚之心，做尽好事，我得守着你。”
鹤莫白也没藏着掖着道：“即便我救了你，你也最多不过百年寿命，这点时间我还是等的起的。”
被鹤莫白说寿命短，谢卿也没有恼，他笑了道：“好。”
谢卿笑容真挚，只因“守着你”三个字，让谢卿内心泛起莫名情愫的涟漪。
让他久久不能忘怀。
……
回到谢家后。
一个小厮上来弓着腰道：“少爷，南家小少爷来了。”
院子里吵吵嚷嚷的，显然是失了规矩。
进了一个石拱门。
谢卿一个眼神驱散了周围那些下人。
人群散去后，一股扑鼻的兰花香气袭来。
谢卿微微蹙眉有些不喜。
这味道着实浓了些。
只见谢卿的发小带着一个用半面扇子遮挡住的俊秀男人。
虽被扇子遮挡住了容颜，但是从上好绸缎制成的白鹤锦服，以及拿着苏绣扇的白皙细嫩的手，就觉得对方必定俊美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