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科举考试第一天，太学门口死了两个人，搞得人心惶惶的。
简庄在学生们心里的地位还是挺高的。
他日常给自己营造的人设就是平易近人，有问必答。
所以很多学生都在太学门口要求官府查明真相，给简庄一个公道。
官府的人在勘察现场，学生们就在旁边不停吵闹。
万福最讨厌这些学生，仗着肚子里有点墨水，那是无理也能辩三分。
“头儿，这些学生一直在这里闹事，不如先把尸体搬回去。”
顾震不同意，这样会破坏现场的。
“你看这两人身前的血迹，凶手肯定是在这里杀的人。你把这些学生赶走就行了。”
万福烦死了，他没好气的看了眼围成一团的学生们。
“科举的时辰快到了，你们再不去，误了吉时，一辈子都考不上！”
万福一句话就把仇恨拉到自己身上。
顾震听到话头不对，赶紧离他远一点。
学生们被气的纷纷对着他破口大骂。
“呸！你才一辈子都考不上！”
“区区小吏也敢跟未来的举人老爷作对，我现在就去考，必要让你好看！”
这些学生三三两两的散了，只留下了宋齐愈和苏铮。
苏铮留下的主要原因是他是凶手嘛。
就想留在现场看官府怎么断案的，能不能查到他身上。
宋齐愈则是呆呆的还在纠结要不要替人代考。
苏铮注意到宋齐愈魂不守舍的样子。
不知道还以为人是他杀的呢。
对于他这副表情，苏铮心里隐有猜测。
他伸手拍了拍宋齐愈的肩膀。
“宋兄！”
宋齐愈被他吓得一哆嗦：“苏……苏兄，怎么了？”
他这草木皆兵的样子，让苏铮升起了一些奇怪的保护欲。
没错，他就是那个为民除害的大宋朝最正义的人！
才杀了两个人，他心境不同有了变化，语气也不一样了。
“宋兄，先生已死，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我们能中举，快走吧，咱们榜上有名，先生才能瞑目。”
宋齐愈知道简庄的心愿，可不是他榜上有名。
看着简庄的尸体，宋齐愈暗下决心。
他要走自己的路，不论前方有何艰难险阻。
“多谢苏兄，我们快走吧，科举时辰快到了。”
科举舞弊这样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只有简庄和邹雍进两人参与。
太学的章学正被简庄的死亡吓得不敢露面。
对外宣称自己病了需要休养躲了起来，生怕被顾震查出什么。
另一位和简庄同谋的郭敦，则是被苏铮这一手吓得上蹿下跳。
科举考试期间他快速的变卖了家产，把家人藏到了山野里避险。
从邹家得来的钱财也被他埋进了自家的菜园子里。
他心里总有预感，死期就在眼前。
他这么多年帮着邹家找人替考，杀害了不少学生，对自己的结局早有预料。
本以为自己很快就会被抓走的郭敦，硬是挺到了科举考试结束。
因为杀人凶手还在考试，腾不出手收拾他。
苏铮出了考舍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梳理简庄的人脉关系。
很快郭敦和章学正就进入了他的视线。
和简庄不同的是这两人并没有死。
只是被反绑跪在开封府门口。
苏铮还特地把这两人的罪行，以书信的方式分别贴在了他们额头上。
一见到顾震，章学正和郭敦就喊冤。
万福作为顾震门下第一狗腿，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顾震的脸色。
见他撕下章学正脸上的信纸正在细细阅读。
便狐假虎威的呵斥道：“安静点，来了开封府，你们有没有罪，我说了算。”
顾震这时已经看完信中内容。
他是一个正直且一心为公的人，对于郭敦和章学正这种行为是不能容忍的。
“押下去，带人去他们家里搜！”
听到要搜查家里，这两人非常紧张。
“无凭无据，你们就要擅闯民宅，开封府就是这样断案的吗？”
章学的正义正言辞，让万福放声大笑。
“谁说我们无凭无据？证据一会儿就来！”
郭敦本就胆小，他到自己私藏的两缸金银就汗流浃背。
他底气不足的小声求饶：“顾大人，有什么话咱们可以私下说，我不是那不懂规矩的人。”
当着这么多人就要行贿，顾震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郭敦。
“我就是个武夫，不懂什么规矩。”
听话听音，万福朝着郭敦哼笑：“老实点！”
就在顾震一心查案时，邹勉的船已经在东京城外。
他清楚自己树敌众多，不敢轻易露面。
只把船只停在一处视野开阔的湖面上，试探会不会有人来刺杀他。
苏铮一直派人监视着东京城的水路，邹勉一到他就接到了消息。
怎么杀死邹勉让他犯了难。
就在苏铮犹豫不定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高深莫测的赵老爹……
虽然他不清楚赵老爹为什么会帮他除掉章七娘和邹紫茵夫妇。
但是他直觉赵老爹也是个嫉恶如仇的性情中人。
这人求人办事都那么理直气壮，他直接去赵家找到赵老爹。
“赵叔，邹勉已经到东京城了。”
赵老爹瞥了他一眼：“邹勉死后，你就不要再同赵家往来。”
苏铮抿了抿嘴唇，艰难的拒绝：“不行，我要看着我姐姐平安喜乐。”
赵老爹又开口：“邹勉会死的人尽皆知。”
苏铮沉默了，他看了看赵老爹稀疏的头发。
算了，等赵老爹死了他再来认亲。
“好，一言为定！”
当天夜里，夜黑风高时，赵老爹就拿起大刀赶到城外给邹勉做了个手术。
就像邹勉十五年前对待顾震的大哥李言那样。
把他脖子上的脑袋砍下来，换了颗猪头。
不过赵老爹是个完美主义者，猪如果没有了脑袋那多难受。
所以赵老爹把邹勉的头，按在了猪身上。
其他随从全部斩杀，尸体捆绑在桅杆下。
船上挂一圈白布，上面写满了邹勉这些年的恶行。
次日一早，赵老爹指挥着大船缓缓驶入运河朝着东京城内驶入。
“看，船上有个猪头人！”
“咦？旁边还有个人头猪！”
“那白布上还写了字呢！狗官邹勉……草菅人命……”
只见沿岸的百姓为了看热闹纷纷跟着船走。
人潮汹涌，不少人都被挤得掉下了河里。
顾震带着人千难万难的挤进人群。
看清是邹勉的人头后，一种心愿达成的快感哽在他胸口。
他知道邹勉来了，可邹勉停船的水面太开阔，他的人一直在找最佳的出手时机。
虽然人不是他杀的，但不管如何邹勉总算死了。
顾震取下官帽，露出额头上李家军的刺字，双目含泪的跪在河边。
“大哥，弟弟苦等多年，这一天终于来临。您在天有灵，可以安息了。”
沿岸震惊的除了百姓还有温悦，十五年前李言被杀的场景今日重现。
可十五年前参与的人除了她全部死了，那今日这件事又是谁做的呢？
想到前段时间出现又消失的萧逸水，温悦心中隐忧难安。
她当即决定把伞铺交给赵瓣儿经营，自己转到幕后，尽量少在人前露面。
时间转瞬即逝，二十年后温悦都死了，赵老爹还没死。
苏铮哭了，他比赵不尤哭得还伤心，就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他恨赵老爹，灵堂上他对着赵老爹发脾气。
“你为什么还不死？”
“你诅我爹干嘛？”
死了媳妇，哭得双目红肿的赵不尤，当即和他扭打在一起。
苏铮心里苦啊，可他说不出来。
没想到苏铮竟然有这种心愿。
赵老爹一向很宠后辈，咯噔一下就死了。
“爹！”
突然的变故，把赵家三兄妹全都搞乱了。
苏铮心里更苦了，他把姐姐的公爹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