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菜看账本，更多是从数学的角度出发，一笔一笔核对数字是否规范、流程是否合规，态度里满是学习和借鉴的认真。
可杨晓帆看账本，却是站在市场的角度，以审核的态度，盯着每一个数据是否符合实际，目的是质疑和寻找其中的漏洞。
角度差了十万八千里，看到的东西自然不一样，得出的结论更是天差地别。
在苏小菜眼里，账本里的数字清晰、凭证齐全，算得上规范严谨的财务资料。可杨晓帆心里已经有了定论：这根本就是一份彻头彻尾的假账。
沉默了片刻，杨晓帆抬眼看向苏小菜，轻声问道：“菜菜，问你一个问题。”
苏小菜正在认真看着账本，闻言有些茫然：“好啊，你说，我听着呢。”
“你觉得你们公司现在做农产品贸易的这种方式，符合市场的经济规律吗？”杨晓帆顿了顿，把问题说得更直白，“换句话说，你觉得你们这生意能赚到钱吗？”
听到这个问题，苏小菜明显愣了一下，稍微有些意外。
她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眨了眨，简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流程，很有信心地回答：“我觉得是符合的呀！我们收菜都是去蔬菜产量最大的产区，直接对接田间地头的农户，没有中间商赚差价，收价肯定是最优惠的。”
“而且我们用的是自己公司的货车，收完菜直接拉去大城市的批发市场。”她越说越觉得有理，连声音都高了点，“这一收一运一卖，差价是能保证利润的。”
杨晓帆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你们公司这个模式很好，逻辑上没毛病。按说，既赚了不同地域之间的蔬菜差价，又省了外包运费、赚了车队的钱，等于一份生意拿两份收益，怎么看都该是包赚不赔的。”
苏小菜原本还捏着点紧张，怕杨晓帆有异议，可听到他这么直白的认同，甚至还“大加赞许”，心里反而犯了嘀咕，“我也觉得是这样，可实际上这个利润……”
“那就说明，流程里肯定有环节出了问题。”杨晓帆接过话头，语气里带着点若有所思。
苏小菜反应很快，瞬间就品出了杨晓帆话里的意思——问题不在模式，在执行的人身上。
可她又有点不敢信，眉头拧了起来：“可负责收储、销售、还有管车队的，都是苏氏集团的老人啊，是我爸爸专门挑出来，派到我这公司帮我的，他们怎么会……”
杨晓帆没把话说透，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话语带着点分寸：“或许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吧！这个我就不好说了。”
苏小菜没再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账本边缘。
她一直觉得她这个公司虽然很小，但这几个老员工都是真心帮她。可杨晓帆的话像颗小石子，在她心里砸出了一圈涟漪。
长这么大，单纯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人心难测”的事，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出有些没底的话：“如果……如果他们真的有问题呢？那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