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刚起床,贝贝正在快乐地哼着歌,思绪就想到了自己昨天晚上下的。
“嘶,也不知道,他老婆看到了没有。”
看到了,一早送女儿上学,曹妈妈把书包往副驾驶座上扔的时候就看到了。
因为女儿还小,平时曹妈妈总是陪着女儿坐后排。来不及吃早饭,她就会在后排照顾女儿在车上吃一点。他们的副驾驶位,早上都是给女儿放书包的。
她打开副驾驶座的时候就看到一张卡片掉了出来。卡片上难以入目的女人照片,吓得她脸色一白,连忙用最快的速度收好,就怕被女儿看到了。
之后的十来分钟,她心里就像许多蚂蚁在爬,特别想再把那张纸拿出来,看看到底写了什么。可是,在车上不行,到了学校下了车更不行。
她无奈地眼看着自己老公若无其事地和他们告别。
等孩子进了学校,她连忙小跑了几步,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里,确认四下无人,这才小心地把纸掏出来。原先她一直希望是有人乱塞的垃圾小广告,等展开一看,居然是xx会所Vip卡。
当时她的脑袋就是嗡地一声,人都晃了两下。站在寒风中,她硬是呆立了好久。她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要给老公拨电话,把他骂得体无完肤。但她硬生生忍住了。
“不行,我凭什么?我现在就生了一个女儿,家里的钱都在他的手里。我又没有工作,就靠他养着,我和他翻脸,那我怎么办?女儿,怎么办?
上次他说找小姐是场面上不得不做的戏,比我还要理直气壮。那这次呢?可见都是老主顾了。
婆婆那个老女人总是唱,是她儿子养的我。就算她知道了也只会轻飘飘地说什么男人都这样,让我爸妈知道了,只会骂我,也帮我不了。
不行!我要冷静。不要激动。不能撕破脸,更不能在女儿面前吵,我得想个法子,一定要把他的钱弄点出来。离婚的时候,可以多争取点利益。”
贝贝还不知道,自己这只小蝴蝶扇了下翅膀,结果搞出了这些事情。
她正在网上下载各种类型的电影资源,又弄了几张纸和毛笔,然后出门到超市逛了一圈,买了点瓜子,零食,就算都安排妥了。
吃完了午饭,下午三点左右,她才来到了单老师家。
倒不是她害羞,主要是她担心,单妈妈会不会有午睡的习惯。
按了门铃,隔了一段时间,传来了单妈妈的声音,“谁呀?”
“阿姨,是我,李贝贝。”
“噢。是小李老师呀,你等一下,我给你开门。”
贝贝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上了电梯。
她虽然见过单妈妈,但是到人家家里还是第一次。
他们家住在10楼。
等出了电梯,就看到单妈妈已经眉开眼笑地坐在轮椅里在房门口等了。
贝贝连忙小跑了几步。“呀,阿姨,你怎么还特地等我呢。多不好意思。 ”
“客气什么呀。应该的,我平时闲着也是闲着。昨天强强告诉我你下午会来陪我,我可是开心了一天了,总算把你盼来了。”
贝贝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阿姨,抱歉呀。我没有一早就来陪你,因为我想着做些准备。
你看看我都把好玩的东西准备好啦。”
单妈妈笑着说,“嗨,准备什么呀,你人来了,我就开心了。快点进屋,外面冷。”
等贝贝进了房间,不由地观察起房间来。
这个房子的房型也是两室两厅,但贝贝那间是边套,比较大,南北通。这间房是中间户型,厅和房间都朝南,阳光很好,但是不太通风。其中一间房还比较小。
房间装修得非常简单,白墙加地板。这个地板看起来应该是复合地板,木质普普通通。房间的家具就是普通木色的板式家具。电视机不大,冰箱也就是国产品牌的最普通的双门冰箱。房间里没有空调,也没有沙发,这让贝贝颇为意外。
现在房间里就放了一个小太阳作为取暖器。让贝贝想到了自己以前的家。
让她印象深刻的就是整洁,异常的整洁。所有的东西都放得整整齐齐,像军队里的标准。那间大房间里,稍微杂乱了些,应该是单妈妈的房间。有着一些零散的装饰物。
“坐,快坐。”单妈妈笑着让贝贝坐在了客厅里的桌子边的餐椅上,然后开始忙着准备给贝贝泡茶,在桌角边就放着一个热水瓶。
她从桌上的几个倒扣着的玻璃杯里取了一只杯子,又开了旁边的小茶叶罐子,忙活半天终于泡好了一杯。
贝贝连忙谢过。“阿姨,你别忙了。我就是来陪你聊天解闷的。你看东西我自己都准备好了。”
说着贝贝就从双肩背包里往外掏东西,不一会儿就摆满了一桌。
单妈妈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哎哟哟,小李老师你也太客气了吧。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阿姨,你儿子救过我好几回了。我的小命可比这些值钱。”
单妈妈呵呵笑了出来,“你只小姑娘,还蛮滑稽的吗。”
贝贝一听,“咦?阿姨,你是魔都人?怎么话里有沪语口音?”
单妈妈笑了,“哎,我就是的呀。不过,很久没说了。现在也讲不太利落了。我们在家都是说普通话的。强强也只会说丽水的方言,沪语能听懂大部分,但是不太会。”
“丽水?他是丽水人?”
“是呀,我年轻的时候,上山下乡,遇到了他爸,当时我有机会回来魔都的,因为我考上了大学。但是,为了他爸爸,我大学后,还是选择回到了丽水。所以,我人生的大部分还是在丽水度过的。”说着眼里都是对往事的追忆。
贝贝不敢接话,毕竟,上次听单老师说过,就他和妈妈两人生活,别是他妈那么决绝地为了他爸付出了青春,结果却落到了被抛弃的下场。
她连忙转移话题。“阿姨,你,你吃点东西吧。噢,对了,阿姨,我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呢?”
单妈妈笑了笑,“我呀,我姓夏。”
“夏?”贝贝一愣,心想,“噢。怪不得单老师叫单夏强呢。原来一个是爸爸的姓一个是妈妈的姓,再加上单名一个强字,可见当时他父母两人的感情真的是很好的呢。”
“夏阿姨,那你喜欢吃点什么,我给你拿过来。”
“嗨,不用,我这岁数呀,嘴也不馋。我们两个就好好聊聊,我就想呀,多说说话。”
贝贝点了点头,心想,“有啥好聊的。我都不知道说点什么。”
接下去,她就发现了,后面不是聊,而是盘问呀。
“你几岁了呀?你什么学校的呀。学什么专业呀?爸爸是干嘛的?妈妈是干嘛的?家在哪里呀?喜欢吃什么呀。”
贝贝回答了一堆问题之后,有点挡不住。“夏阿姨,我,我口渴了。我喝点水,这样,你也说挺多话了。我们休息一下吧,否则嗓子都要哑了。我带来了电脑,上面还下载了电影了。你要不要看看?”
说着她连忙把电脑放在了桌面上,就听见夏阿姨感叹了一声,“哎呀,现在科技进步就是快,你看看,电脑都那么小了。以前我们那个时候要是能有这种技术,我也不至于得这个病了。”
贝贝一愣。“夏阿姨,你的病怎么和电脑有关呀?”
夏阿姨就开始娓娓道来,原来她几乎算是第一代机房的管理人员了。
“当时国家的设备条件都不行,机房没有现在的恒温恒湿的设备,只能靠大功率工业风扇、管道冷风或者简易制冷设备猛吹。为了确保计算机不超温,往往会把制冷功率调得很大,导致机房整体温度偏低,而且24小时不能离了人,有的时候呀,我们只能在机房里睡觉。
这样一来,我的身子就受了寒气,我的类风湿关节炎就是这样得的。现在我的膝关节也变形了,这才只能在轮椅上度日了。”
贝贝听了不由地肃然起敬,“夏阿姨,您可是我们国家的英雄,我们国家的计算机事业要不是你们这些前辈的付出怎么会有今天。”
夏阿姨一听,突然眼泪就出来了。“哎,小李老师,你,你,还是第一次有一个人这样说我。行,有你这句话,我这点苦呀,就算没白受。”
贝贝慌了,左右看看,没有看到餐巾纸,只能着急地宽慰说,“夏阿姨,你别太激动。小心身体。”
夏阿姨,平复了一下心情,擦干了眼泪,这才露出了一个笑脸。“好孩子,其实我这点算不了什么,我家老单才是英雄。可惜呀,他不在了。”
贝贝一愣,心里震惊,“怎么?单老师的爸爸已经过世了?”不过她可不敢多嘴,就怕说错话。
夏阿姨看着窗外,感慨地介绍起了她的往事,眼睛里满是星星点点的柔情。
“我们家老单呀,年轻的时候,可帅了。是当地最年轻的军官。他那时就在武警消防部队。他人聪明,反应快,每次出事的时候都是跑在最前面,身体底子也是最好的。所以,救了很多人,好几个战友在救火时出了状况也都是他救的。论灭火,他的经验是最多的。
原本呀,我对他是很放心的。那么多年的救火经验了。没想到,97年那场台风,哎,他为了救几个孩子... 哎!”
说着,她的眼泪又扑簌簌地往下掉。
贝贝又是震惊,又是难过,完全没想到原来不是离异家庭,而是军烈属呀。她听得眼睛也红了,在兜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小半包纸巾。
“夏阿姨,你擦擦眼泪。我真的没想到叔叔是个大英雄,怪不得单老师那么厉害。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节哀。不过,你们把孩子教育得很好。单老师是个很优秀的人。以后,你们的日子都会越来越好的。”
沉浸在悲伤之中的夏阿姨,原本很难过,但是突然听到贝贝夸自己的儿子,眼神就又亮了,擦了擦眼泪,“哎,你也觉得我家强强人不错?”
贝贝连忙宽慰,“嗯,单老师为人正直,做事有原则,还有,会功夫。很优秀的。”
夏阿姨眼泪还没在眼眶里消失呢,就得意地笑了。“哎,其实,我家强强真的很好的。他小的时候可聪明了,学什么都一教就会,就是脾气有点不太好,倔,还有,比较淘气,上课坐不住。不过即便这样,他的成绩总能在班级里混个中游。
要不是他爸的事让他受了打击,我当时为了照顾他爷爷奶奶没办法好好管他的学习,他应该是能考上大学的。后来呀,爷爷奶奶都去世了。我们回了魔都,他也参了军,当时他也很受重视的,眼看着都快升到上士了,结果,哎,我的腿坏了。他让他未婚妻来陪我,可是。”
说到这里,夏阿姨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眼贝贝的表情。可是他未婚妻跑了。他一着急,就在部队里犯了错。最后还是为了能照顾我,就退伍了。最近我爸妈的老房子也动迁了,我们两个买了这里的房。他也当上了体育老师。”
贝贝愣愣地听完了这一段话,从头惊讶到尾。
原来单老师一家有那么多故事呢。每个人都不是一般人。平时可一点都看不出来。
贝贝发现夏阿姨正在看着她,她连忙一个傻笑,“阿姨,我都听晕了,你们的经历也太曲折了吧。这样一比,我的生活就太简单了。
不过,你相信我,你们那么多风雨都经历过来了。以后就一定能过上平稳的好日子了。”
夏阿姨欣慰地笑了。“小李老师,那都要借你吉言了。哎,你看看,我那么多日子没见人了。话实在是多了点,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阿姨你口渴吗?我再去帮你倒点水。”说着,贝贝就主动提起桌边的热水瓶,准备到厨房里去换瓶热水。
去了厨房,她更惊讶了。那里没有贝贝那些高精尖的厨房设施。但是厨房的工具倒是一点不少,各种大大小小的刀具,锅具,蒸笼等等,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在墙上挂成一排。反正,她都不会用。
等她回来,给两人都倒好了水 。
夏阿姨突然有点抱歉地说了句,“不好意思呀。我要去上个洗手间。你可能需要等我一下。”
贝贝连忙起身,“没事,我帮你。”
说着她就开始帮忙推着夏阿姨到了洗手间,然后就看见夏阿姨拿下在轮椅旁边挂着的两把拐杖,非常艰难地撑着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站起来了之后,这才笑着对贝贝说。“李老师,我可以了,你出去吧。”
贝贝点了点头,想帮又觉得不太妥当,还是慢慢退了出去。
过了很久,终于她出来了。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累,她鼻尖冒出了薄汗,贝贝心里实在有些不忍。
贝贝发现,夏阿姨好像暂时不想看电影,于是拿出了文房四宝,在桌子上铺开。
夏阿姨一看就笑了,“多亏你还记得呀。有心啦。”
贝贝笑着说,“我们现在就瞎写瞎画。想怎么就怎么。”
夏阿姨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好!就这么办。”
很快两人就一起执笔忙了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就到五点了。
贝贝都没有留意,突然门响了。
一抬头,就看到了满眼都是笑意的单老师大包小包地就进来了。
贝贝一看手机,“哟,都这个时候啦。我该走了。”
夏阿姨一把拉住了她,“什么话,哪有客人到了饭点还出门的道理。你等着,今天我看强强买了不少好吃的。你就乖乖在这里陪我,我们三个一起吃顿饭,我告诉你呀,我家强强的手艺可是这个。”说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贝贝一笑,呵呵,每个妈妈的眼里,孩子都是第一名的。
盛情难却。贝贝点点头,“好吧。那就辛苦单老师了。我们先收拾桌子吧。”
两人开始一起整理桌子,夏阿姨一直笑盈盈地看着贝贝,眼里满是喜欢。而单夏强则一面在厨房忙,一面不时偷偷看一眼厅里的两人。那种久违的家的温馨感又回来了。他心里又是温暖又有些酸涩。
“这次我一定不能再犯之前的错误了。只要李贝贝能接受我,我一定不能再让她受小嫣一样的委屈。”
夏阿姨开了电视,放着新闻类的节目,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贝贝说着话,贝贝则听到了厨房里热闹地各种切菜起油锅的声音。
你别说,从他们开始整理桌子,到菜端上桌子,前后没有超过40分钟。面前就是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
单老师摘了围裙,洗完了手,端来了碗筷。
“来,尝尝吧。看看你吃不吃得惯。”
贝贝看了下,松鼠桂鱼,糖醋小排,山药炒青椒,肉皮青菜鹌鹑蛋汤,还有一个菜,没看懂,看起来像是素鲍鱼。
贝贝不会烧,但会吃呀。以前大公司就这点好,一做项目就聚餐。公款吃喝的事她也没少干。
这些菜一看就特别地道。桂鱼的刀法专业,鱼皮炸得金黄。糖醋小排表面上能看到有因油炸而产生的微焦的脆皮,酱汁棕红透亮格外晶莹。
“这个是什么呀?”贝贝指了指她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这是,畲菇素鲍,一道来自景宁的畲乡美味,选用老区深山的优质香菇,搭配高山冷水茭白、生态糯米等食材,外形酷似鲍鱼,入口咸鲜带甜。不过,这次时间太短了,我就做了一个简化版。下次有机会再给你做一个完整版本的。你凑合着吃吃吧。”
贝贝这下开眼界了。畲乡是在哪儿她都不知道。她刚想下筷,还是忍住了,看了看夏阿姨。
那两人都看着她笑,“你先吃吧。你是客人。”
贝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夹了一筷。瞬间她的眼睛就睁大了。
“嗯!嗯嗯!”她忙不迭地点头,但动作不敢太大,就怕把菜弄掉了。
等她满足地咽下去以后,这惊讶地才开口。“单老师,你这也太厉害了吧!都能赶上五星级宾馆的大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