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道友请讲。”
钟垚将姿态放得很低，不像是娇生惯养的世家公子。
对面，叶玄取出从森罗宫带来的鉴魔石，放到钟垚掌心，笑容满面，“这是在下偶然得到的一块玉石，但在下本是一个乡野闲人，不清楚其价值。”
“此刻，有劳钟道友帮忙鉴定一二了。”
听得此言，钟垚二话不说接过这枚鉴魔石，思索后将一缕灵力灌注其中，但灵力被迅速吸收，消失得无影无踪。
“咦？”
这下，他对鉴魔石有了一丝兴趣，“能够吸收灵力的玉石？就是不知道它能不能将灵力存储进去，若是可以的话……”
说话间，重要分出一缕神魂之力，再次注入鉴魔石。
瞬间，鉴魔石红光大作，就连钟垚身上也开始出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波动。
在他身体表面，有一缕缕淡薄的魔气弥散出来。
这一幕让众人面色剧变，孟九娘更是一把掐住钟垚的脖子，沉声低喝，“魔族之人？”
“诸位，是这枚玉石的原因，并非我……”
钟垚还想解释，但叶玄冷冷地打断了他，“别狡辩了。”
“你握在手里的，名为鉴魔石，可辨别谁是魔族，甚至你就算沾染了一些魔气，鉴魔石也会有反应。”
“按照这个光芒来看……你不是魔族走狗便是真正的魔族之人。”
“钟道友，你自己说清楚来历吧。”
闻言，钟垚当场愣在了原地。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块小小的玉石，居然是鉴别魔族的大杀器。
沉默一段时间后，他苦笑着放松下来，“没想到，在下藏来藏去，还是被诸位发现了身份。”
“诸位要如何对我？”
见他承认了自己与魔族有着莫大的关系，叶玄整个人放松不少，知道这一次自己没有赌错。
想到钟垚做过的一些事情，他好奇地问道，“钟道友与我见过的大部分魔族之人或者魔族走狗截然不同。”
“若我猜测得没错，这几天陆续发现的魔族尸体，都是你出手解决的吧？”
“是。”
钟垚点点头，不等叶玄继续询问便主动交代，“其实我来自第一禁地，当初稀里糊涂的到了云霄道，变成了钟家的大少爷。”
“我原本是想暗中帮助族人壮大势力的，可在人族世界生活了这么久，忽然觉得没有我魔族，这个世界所有的美好都不会消失。”
“所以，当我成功在人族站稳脚跟，被族人找上门来后，我出手杀死了他们，并引导诸位发现其中的蹊跷。”
说话之际，他看着叶玄微微一笑，“我本以为，诸位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发现此事，叶道友却如此果断识破了我的身份，你很厉害。”
“现在，要杀了我吗？”
听到这些话，众人的神色都比较怪异，尤其是孟九娘等几个与魔种打过数次交道的强者，甚至都想不明白钟垚为何要这么做。
他们遇到的所有魔种、魔族之人，无一不是在尽力发展壮大，将魔族的势力拓展开来。
而眼前的这位魔种，居然完美融入了人族之中不说，还反过来帮人族对付魔族。
这种事情，众人还是第一次遇到。
见他们不说话，钟垚无所谓地笑了笑，“就像是你们人族之中有与魔族勾结之人，就不允许我帮你们对付魔族？”
“本质上，我与魔族走狗是一样的人，只是立场不同。”
此刻，钟垚站了起来，指着西南方向笑道，“诸位看见那一片群山了吗？”
“那里，有大量魔族之人盘踞，原本计划两个多月后发动一次魔巢，将云霞道搅得天翻地覆。”
“我得知此事后，让他们先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发展了更多势力后再群起而攻之，如此才能万无一失。”
他在说话时，似乎对魔族有恨意，“现在，只需要我一声令下，这些族人便会尽数奔涌出来，攻击云霄道各处。”
直到此刻，叶玄等人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认真思索了一段时间后，他对钟垚说道，“所以，如果我等没有发现你的身份，两个多月后你打算怎么做？”
“拼尽钟家所有人，斩杀诸多同族。”
钟垚回答得很轻松，但不难看出他的决心，“我理解你们人族，而且这个世界如此美好，若被魔族毁灭的话岂不是太可惜了？”
“诸位，不管如何对待我，但有件事情，我想诸位一定要答应。”
他指着远处群山，凝声低喝，“杀光一切可以看到的魔族之人，斩断看不见的魔族根基，千万别让他们占据这个世界。”
“我可以当场自裁，表明决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叶玄等人半信半疑。
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魔族是毁灭一切的代表，与人族有着不死不休的矛盾，不可能和平相处。
可如今钟垚的身份就摆在这里，也亲口承认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在这种情况下，他到底是不是魔族之人，似乎……又不那么重要了。
“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思索良久，叶玄还是被钟垚拿自己与魔族走狗对比的这些话打动，“既然有人为了利益不惜数典忘祖，投靠了魔族，为何就不能有魔族做出同样的决定？”
“钟垚，我不会要求你做一些事情来证明自己，那片群山大家自会前去探查，确保不会有魔族盘踞。”
对面，钟垚陷入了沉思。
他虽然只观察了叶玄等人数日，但看见了对方的所作所为，知道他们确实在为抵御魔族而付出，但也同时感受到了众人对自己淡淡的疏离感。
一想到自己魔种的身份，钟垚便忍不住苦笑。
片刻后，他忽然一掌拍向自己的天灵盖，笑道，“既如此，在下便可放心了。”
“我会斩去作为魔种能够拥有的能力，随后剔除体内的魔族血脉，变成一个真正的人族。”
钟垚额头已经鲜血如注，整个人的气息也都萎靡了下来，但他却恍若未觉，始终看着叶玄淡淡微笑，“我只希望，能够作为一个人，帮到诸位。”
为了此事，我可以抛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