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以身相许
夜色沉沉，薄司泽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漆黑的眼底映着流动的车灯。
副驾的知知沉默着。
他转动方向盘，车身微微侧倾，最终稳稳停在一家老旧的咖啡馆门前。
霓虹灯昏黄。
知知愣住，抬眼望向熟悉的门面——这是他们第一次相亲的地方。
靠窗的桌子。
薄司泽随手翻了翻菜单，点了杯热可可，又要了份红糖糯米藕。
知知垂着眼，看着瓷白的勺子搅动着浓稠的可可。
外面降温厉害，她也冷，但坐在这里，一点儿食欲也没有。
半晌后，她想了想，还是先开口算了。
“你想说什么？要是你觉得不好开口，那就我先说。”
薄司泽抬眸。
“经过这一周，我想你也应该也明白了，我不是个好接手的女人。你大概没想到我的家庭和过去都很复杂，麻烦一个接一个的来。如果你要是想离婚——”
“不离婚。”
他抬手，把热可可推到她手边，语气淡漠又笃定：“先喝了。”
咖啡馆外，风将零星的落叶吹得翻滚。
玻璃窗上映着两张各怀心思的侧脸。
“先听我说。有那么多可以聊天的地方，我偏偏带你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当初我是在这里向你提出求婚的。”
男人的语气不像之前两人闹别扭时那么冷冽与强势。
“我记得当时你不是很愿意，但最后还是在我的说服下，答应了配合我结婚的事。事到如今，出了这种事，也不是你的错，谁没个过去，总要有人替当年那个傻得要命的自己买单。”
知知以为他说的是，他为当初自己没打听清楚她的过去，就匆忙跟她结婚，现在闹出这样不愉快的结果，他得为自己的鲁莽买单。
她浅声道：“我很抱歉。很多事太复杂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而且……”
“而且你当时并没有把我当自己人，只是搭伙要个名分对付家人。你是这么想的，所以不告诉我也是对的。”他说。
知知的心跳一滞。
薄司泽的目光依然冷静。
直直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她做出什么反应。
“对于之前跟你发脾气的事，请原谅我！”
瓷白的勺子不小心碰到热可可杯沿，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那三个字如同一记闷雷，砸得知知头晕目眩。
他竟然——道歉？
甚至要她原谅？
明明这几天他冷漠至极，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她。
她原以为这顿饭的结局是他冷着嗓音对她说“各自安好”。
可是……
只听男人继续道：“之前是我的失误，既然当初我主动向你求婚，在对你未来负责的同时，也要学会接受你的过去。孩子我帮你养，以前的事我再也不提，一切照旧！”
“薄司泽，你……你你……你真的不用这样。”
知知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孩子的事，究竟中间发生了什么，如果有一天你愿意主动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我会很高兴。如果你想把这个秘密留在心里一辈子，我也不勉强。”
他的语气没有强迫，甚至不带责备。
可正因如此，那份笃定和包容才更令人窒息。
就让人连拒绝都生出罪恶感。
这人一贯如此，不露声色地剥夺她的退路。
狩猎，从不容许半点犹豫。
一击，便是致命。
“我能给你和孩子一个庇护。”他微微俯身，语气不急不缓：“你现在也需要这个，不是吗？”
“换作任何人，恐怕都难以接受你这样的情况。”
“除了我。”
条件可以说是相当优渥了。
而知知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
“我清楚自己能给你什么，能承诺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全心全意的相信我。”
“就只是这样？”
“你以为呢？”他反问，语气带着点意味不明。
知知一时间说不出话。
她可能猜得到一些。
见她不语，薄司泽微微勾唇。
“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当然，如果我可以要的多一点，我做这一切，只要你报答我而已。毕竟我们薄家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他故意停顿了一瞬，眼底晦暗不明。
“放在你们戏本子里，叫什么？”
然后，似笑非笑地补了一句——
“也许叫……以身相许。”
男女之间，如果有化学反应，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只是她始终觉得——
他怎么会看上自己？
脑子进水了吧？
这时，咖啡馆里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有人低声惊呼，有人激动地扒在窗户边，甚至有人直接跑到了街上，纷纷抬头指向天空。
知知还没来得及回应薄司泽的话。
被这阵势惊动。
下意识地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
夜幕之下，成群的无人机缓缓升空。
灯光交错间，它们像是在拼凑出某种图案。
起初，是一片片缓缓绽放的花。
但不像是玫瑰。说不出来是什么花。
大家纷纷都在猜。
这时候，有人似乎认出来是什么花，一边拿着手机拍照，一边说：“应该是鸢尾，看形状就像。”
蓝色的鸢尾花，在夜空中层层叠叠，宛如盛放的花海。
紧接着，花逐渐变化，灯光重新排列，字母缓缓浮现——
I'；m SoRRY, mY wIFE，知。
（我很抱歉，我的太太，知。）
落款是：薄
霓虹般的字迹在空中浮动，映得人心头发颤。
知知怔怔地望着天空。
一股极强的存在感在身侧蔓延。
指向性也太明显了。
而且坐在这个卡座，就能占据绝佳的视线位置。
她要是还不懂这是他的道歉方式，她确实该回幼儿园重造了。
薄司泽默默抿了口水，目光微移。
尴尬到差点捏爆水杯。
确实，为了缓和跟知知之间的关系，事前他还特地向陈渊和宋风请教，现在的年轻人到底怎么哄女孩。
陈渊给他的建议很简单。
“要么无人机示爱，要么在寰宇大楼上打字求和。”
这种方式说实话，光想想都着实有些土。
还不如直接拿珠宝拿钱砸省事。
但陈渊斩钉截铁地说：“土，但有效。这样会让被示爱的人觉得倍儿有面子！”
宋风也在旁边拼命点头：“我没这种财力和人脉，要是我这么做，我那口子，铁定感动得当晚给我生十个八个的。”
薄司泽皱了皱眉，但宋风的“十个八个”的确把他取悦到。
所以，随口交代他们两随便整点东西出来。
没想到，那两个家伙。
竟然……简直是把他脸皮扔在地上踩。
“跟女人道歉，得有诚意。”
薄司泽强绷住沉静。
抬眼看向她：“我不擅长哄女孩子，但我希望你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