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一过，就是圣诞节。
挪亚睁眼起床，视线不自觉往昨天挂在床头的圣诞袜上瞟。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男人感觉袜子变得鼓了。
“……”
伊莱不会真的玩起了那些哄小孩的把戏吧？
不会吧？
虽说如此。
挪亚还是诚实的站起身，秉承着求知的精神走到那只袜子旁边，伸手打开，探着脑袋朝里面看去。
一块完全是由人工打磨的玉石乖巧的躺在袋子里，它的下方压着一张通体银色，镶着金边的贺卡。
这块玉浑身透露着独属于高品质材质的透亮。
青白透明的玉身在阳光的投射下，闪烁着朦胧的光芒。
一条疑似是银制的链子穿透中间留下来的空缺，圆形的形状能够完美的契合需求。
“……”
挪亚看着这个完全是东方风格的礼物，略显迟疑了一下后，才伸手把那块玉捞出来。
不是不喜欢。
恰恰是有点太喜欢了。
这，真的是给我的？
挪亚手掌心里捧着那块玉，整个人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的，仿佛他手里拿着的不是一块玉，而是什么天大的宝贝。
但，鉴于伊莱的审美和财富，这块玉的价值肯定不低，再加上是送人的礼物，起步价都得是赏金猎人几个月的工资那种。
会不会太贵重了？
自己真的能收吗？
尽管挪亚心里的小想法很多，但他眼下，身体却很诚实的把伊莱送的礼物牢牢的握在手心。
这时，男人才想起来玉的底下还压着一张贺卡。
挪亚连忙把玉仔细的收进口袋里，然后才快走两步，从圣诞袜里掏出那张贺卡。
〈圣诞快乐，挪亚?特里斯坦，愿你心中所想，皆能一一实现。〉
〈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伊莱?以西结。〉
伊莱是传统派，祂送的贺卡都是经过挑选，手写祝福语，签名这一套完整的流程的。
挪亚看着下方空落落的邮寄处，他严重怀疑，伊莱给米凯雅和约坦的圣诞礼物和贺卡肯定会通过邮寄。
别问为什么挪亚这么清楚，赏金猎人就差把自己是个喜好老古董的标签贴在自己身上了。
“……”
挪亚把贺卡郑重的恢复成他打开前的样子，然后把它放进了自己带锁的柜子里。
不是为了防着谁，只是这样更符合男人心里对待重要物品的待遇。
藏起来，收好。
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这样才最保险。
忙完这些，挪亚望着手里的那块玉发起了愁。
他没有一个合适的盒子可以放它。
或许伊莱有？
不不，赏金猎人要是有的话，祂就会直接把玉装进去送给自己了……
等等，万一是？
“……”
挪亚看着掌心的玉，忽然觉得它无比烫手。
真的要戴吗？
总感觉，有些难为情……
但是…这是伊莱的一片心意，玉也很漂亮，他很喜欢这个礼物，喜欢的恨不得藏起来，死了都要带进坟墓的那种。
这么想……
自己似乎没有理由不带上它。
“……”
男人把玉收进口袋里，关上了门走出去。
……
客厅。
伊莱正在摆盘，一个合格的搭档，应该学会在自己的同伴休息的时候主动承担他那一部分的事情。
“……”
祂把抹布洗了好几次，以确保那些昂贵的家具不会染上不好的味道。
在很多时候，味道是人判断一个事物的第一印象。
桌子被赏金猎人擦的几乎要发光，要知道，那可是木头材质的。
能把木头擦亮，无异于让铁树开花，反正都不是什么简单事情。
“……”
伊莱抬头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换了一个东西擦。
祂心里忽闪着不为人知的期待，像是一个在等待惊喜降临。
具体在期待什么，赏金猎人自己也说不清。
那种期待太复杂了，祂又不是一个善于探索内心的人，在这种要紧关头，祂除了自己琢磨外，没别的更好的办法。
这种感觉很神奇，但伊莱并不讨厌。
“……”
“哒，哒，哒，哒。”
脚步声。
徐徐渐进的脚步声。
是挪亚。
伊莱不用思考，就简单判断出了脚步声都主人，并不是因为这个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是祂记住了男人的脚步声。
赏金猎人做事不会犯惯性思维的错。
那足以让他死亡。
“早—圣诞节快乐，伊莱。”
挪亚把说了一半的日常开场白咽了回去，他很不自然的开口，说出来最适合今天的话。
“圣诞快乐，特里斯坦。”
伊莱笑盈盈的转过身，祂眼睛微眯，在看到男人空落落的脖颈后，内心莫名的感到失望。
“伊莱……你不叫我挪亚吗？“
男人嘴角挂着说不出的笑容，一步步走向赏金猎人，对方顿了顿，才开口说道。
“如果你想，挪亚。”
挪亚低眸敛去眼底划过的得意，他停在距离伊莱一步之遥的距离，两个人的呼吸交合到一起。
“……伊莱，我有一个小忙，想麻烦你一下。“
“你说。”
伊莱没有犹豫，在男人说话的瞬间就已经决定了要答应对方。
呼吸之间，挪亚小心翼翼的把手伸向口袋，伊莱盯着他，眼见着男人把自己送给他的那枚玉坠掏了出来，悬在两个人面前。
“……这个东西，你能帮我带上吗？”
挪亚喉结滚动，他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他根本就不像表面上那样镇定和一点都不平静的内心。
“……”
【！！！】
伊莱在没看到挪亚脖子上的吊坠时，脑子里瞬间刷过了上百个猜想。
祂想过是挪亚收起来了，小心的保存起来，要不是男人不愿意带在身上。
但伊莱唯独没想过男人是想把东西带出来，让自己亲手给他带上。
虽然祂在放礼物的时候确实存了一些小小的暗示吧！
“……”
挪亚的耳朵在一点点转红，伊莱的手要比脑子更有行动力，祂在男人的勇气彻底消散之前，伸手接过了那枚吊坠。
“转身……”
伊莱声音沙哑，挪亚闭着眼转身，两个人之间的身距又不知不觉的缩短了半米。
二人靠的更近了。
挪亚违背着内心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抬起头等待着伊莱的动作完成。
首先是身后人微微的弯腰，身高差距摆在那里，祂必须先低下头。
“呼……”
赏金猎人的呼吸打在男人的脖颈间，每一次落下都足以让挪亚肉体和灵魂跟着一同酥麻。
银制的项链冰凉的宛若夏天的一捧清泉，它在彻底降落到挪亚的脖颈处时，男人不免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他之前，从未接触过这种东西。
别说接触了，远观都没有观过。
要不是之前在学校里的课本里看过，挪亚恐怕连认都认不出来。
“咔擦。”
一个轻微到连纸被撕碎的声音都没有大的声响，这是卡扣回到原位的预兆。
男人刚吐出一口气，就听到身后赏金猎人说道：“好了。”
“你不想要看看它吗？挪亚。”
挪亚转过身，他跟着伊莱去往一间有等身镜的房间。
男人之前一直在思考赏金猎人往房间里放这么一面大镜子干嘛，能不能用到，今天算是得到答案了。
伊莱自动退开一段距离，让挪亚站在那面大镜子的正前方。
“……你喜欢吗？”
“……”
“……”
“喜欢……”
挪亚在直白的语言情感表达上从来没输过，至少和赏金猎人相比，是这样的。
“……我就不问花了你多少钱了。”
那样就太不识趣了。
“嗯。”
赏金猎人点点头，祂不在乎花了多少。
伊莱觉得比起实打实的钱，自己更喜欢往挪亚身上装点一些小玩意，就比如这个吊坠。
这么说来……莫非祂喜欢打扮自己有好感的人？
这个癖好，应该算不上坏吧……
“午饭就在客厅里。”
伊莱欣赏完了，想起来自己做好的饭了，男人低声笑了笑说道：“我一下楼就看见了。”
“……”
伊莱向挪亚伸出手，男人没有丝毫矜持和犹豫，直接搭了上去。
“挪亚，你想跳舞吗？”
伊莱绅士的握着对方的掌心，询问道。
“我之前没跳过。”
挪亚很诚实，他的人生跟那种轻松日常的玩意不沾边，跳舞更是。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只要你愿意。”
“那我们还等什么？”
挪亚挑挑眉，他用力拽住赏金猎人的胳膊，两个人骤然贴在一块。
“噗通—”
男人发誓，他听到伊莱的心跳加快了。
“……原来你也会害羞。”
“我有情感，挪亚……”
“挪亚?特里斯坦，你不是最清楚我的感情了吗？”
伊莱凑到男人的耳边低语，成功让挪亚骨头一阵酥麻，整个人宛若被电流击中。
赏金猎人的被动只持续了一瞬间，祂在说完话后，就退后一步拉开了和挪亚的距离。
伊莱迈开步伐。
“听说过探戈吗？”
“它不适合初学者，但它很适合想要跳舞的人。”
“……”
伊莱如一个技术娴熟的木偶师，祂在看向挪亚眼中带着不符合身份的温柔。
“不用着急，挪亚，我会为你停驻，直到你能跟上我的步伐。”
……
“约坦，这是什么？”
米凯雅站在房间里忽然多出来的圣诞树前，手里茫然的拿着一个包裹着纱巾的礼盒。
医生刚从暗门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男人无语叹气，做好了心理建设才开口说道。
“……圣诞礼物。”
“谁的？”
米凯雅看起来更茫然了，她的脑子根本就没有往自己会收到约坦的圣诞礼物这个角度去思考，此刻cup都要卡住了。
“……你的。”
“哦……我的，等等！我的？？？”
米凯雅的声音直接高了一个八度，她几步冲到约坦的面前，把手里的小礼盒举起来。
“你送的？”
“……咱们这个家里还活着第三个人吗？”
“……”
“茉莉花—”
“我说的是人！！！”
医生捂住脸：“别这样，就算是搞怪也别挑这种日子。”
“……”
米凯雅不可思议的看着约坦，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接受了自己同居三年的舍友突然莫名其妙送了礼物这个事实。
“……谢谢。”
“不用谢。”
医生看狙击手恢复正常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别问，问就是教米凯雅学医的时候留下的心理阴影。
医生已经不是一开始那个没有接受过狙击手毒打的天真医生了。
在经历过米凯雅版本的十万个为什么，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搞清楚今晚就不睡觉的求学精神后。
现在的医生已经有点害怕米凯雅去问自己问题了。
因为那意味着，他可能要费尽口舌，不眠不休，跟对方讨论上至少三个小时以上。
想想就可怕。
约坦抖了抖。
“我能拆开看看吗，约坦。”
“当然可以。”
只要米凯雅不问为什么，她想干什么都可以。
约坦拿来一把剪刀递给对方，却意外遭到了拒绝。
“剪掉怪可惜的，我还想留着这些条条呢。”
米凯雅手里端着那个小盒子，左看看右看看，是在琢磨应该如何正确的打开它。
“……这叫丝带。“
“我知道。”
米凯雅加重语气强调，她又不是白痴，只是刚才不小心没想起来而已。
“你拆掉后准备放哪？”
“找个合适的地方……到时候再说。”
约坦顾左右而言他，成功把话题带偏了，他看着米凯雅认真的样子，把剪刀放回去。
送她礼物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早知道她会这么开心，自己前几年就该给了。
“哇哦，一个水杯，真是出乎意料。”
米凯雅捧着白色的瓷杯看了半天，虽然她没说，但熟悉的人都能从狙击手的眼神里看出来。
她喜欢这个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最近正好缺一个杯子？“
“……猜的。”
才不是。
其实是有一次约坦在路过米凯雅的卧室门口时，正好听到的里面传来杯子碎掉的声音。
加上医生对于狙击手的了解，他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挑选了一个米凯雅会喜欢的杯子。
“那个啥……约坦。”
“嗯？”
“其实我也给你买了点东西……”
“真的？！！！”
“我骗你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