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谕是什么？”
林岚的第一个问题就有些出乎田栎的意料，大概他之前否认看过天谕，田栎是一个字都没有相信的，直到此刻。
“天降仙谕，一言下界法度不可干涉，二言万物有灵求取有度，三言仙庭自封择日重开，三言之下更有诸多细则，天阙代代为其注解。其中万物有灵篇就有功法演绎，我看你不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天民，才问你有没有看过天谕。”
“那所有的战师都看过天谕了？”
田栎摇头笑道：“自然不是，我有幸见过他人誊抄的天谕，但也只是有灵篇的一部分，关于战师修炼之法，更多的人应该是口头述说。
“听说有灵篇记载的不仅仅只有人族的修炼法门，妖兽之所以跳脱了野兽的范畴，恐怕也是有妖兽见过了天谕，并将其代代传承。”
这次轮到了林岚一惊，他忽然好奇起来天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下界指的是否是武洲，天民应该是天阙平民的意思，那仙庭又是什么，重开又意味着什么？
“第一次听说天谕大概会有很多疑惑，不过我也不知道更多了，这些知道的人不少，我就不收取你太多愿力了。”田栎淡然地道，至少在这一点上，他当真恪守天谕求取有度。
林岚沉吟片刻，再度问道：“战师自身足够强大，为何还需要战奴，如果战师自己猎杀妖兽，获取愿力的速度应该会快上不少吧？”
对于这个疑问林岚多少有点猜想，每日猎杀妖兽夺取愿力，若不是他夜夜以鬼修功法抹除残念，估计不被夺舍也早晚会疯，可即便如此隐患依旧存在，战师想必已经遇到过这个情况，就看他们对神魂了解了多少。
“这个答案我刚刚已经说过了，”田栎垂眸看着趴在窗沿的林岚，微微地笑着道，“二言万物有灵求取有度，曾有闻名天阙的战师因噬战成狂疯癫而亡，死在他手下的妖兽天民不计其数，这是仙庭的惩罚。
“每杀一个生灵，它们的亡魂便会缠上凶手，没人希望受到天罚而亡，所以有了战奴，战奴越多越强，意味着战师能够得到的愿力更多，能够达到的高度更高。
“所以在你死亡前，在你能够被我控制的前提下，我可以给你更好的条件，甚至不介意你看过天谕，如今可明白了？”
林岚轻轻颔首，疯癫而亡至少也证实了残念的夺舍，战师想出以战奴为中转过滤去愿力的杂质，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有效而残忍的办法。
“还有问题吗？”
林岚的目光又看向了窗外，道：“那两只是什么妖兽，什么名称，什么种类，是圈养繁衍出的后代吗？”
田栎的目光紧随着林岚看向了那两只在庭院里酣睡的妖兽，它们脖颈上的绒毛随着呼吸起伏，可惜那两张宛若人类的面庞被羽翼埋藏。
田栎笑了一下，“抱歉，这个问题的代价你还远远不够，不如换个问问？”
林岚眯起了眼眸，他听得出来田栎只是单纯地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毕竟一个问题值得多少愿力，到底都还是田栎说了算的。
林岚一把拉上了窗，这次田栎没有阻止，二人隔着紧闭的窗户，各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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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哥哥！”
妖兽山脉里，在林岚被妖兽逼退的空档，一支箭矢贴着他的脸颊而过，轻易扎入了妖兽的颅骨，同时贴在箭身上的符纸狞亮，在妖兽脑袋里搅起星火。
“砰！”
林岚再度退出了一段距离，妖兽残破的颅骨血肉飞溅，眼珠子也已经掉出了眼眶，林岚轻轻“啧”了一声，赤着脚踩过血泊，抖开腰间的麻袋开始寻找用得上的材料组织。
在远离溢散的愿力笼罩范围的地方，妍姬从树上一跃而下，被董四谨稳稳接住，两人朝着林岚所在而去。
两人是在几天前找上林岚的，先前因为双方战力差距的拉大，林岚单独行动了一段时间。
那天九冥诀将愿力化作了灵气让林岚很在意，随后尝试中他才发觉这种转换效率不是一般的低，这才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九冥诀是可以修炼的。
原本他获取的愿力就很难应付田栎了，容不得他继续浪费在修炼上，但好消息是或许魔修与仙修的不同，他的修为不能说是消失，只能说是尚未恢复。
而有了修为境界上的压制，哪怕是二环的妖兽也基本躲着林岚走，此地妖兽出于对神魂的敏锐连敛息之术也时灵时不灵，这时妍姬与董四谨的回归无疑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妍姬先前在得到林岚分给她的魂石后又交易了一批特制的箭矢，董四谨则换得了一批材料，原本他在玄宫便有调试强弩之责，给妍姬的长弓配上了更好的弦。
这样两人在得到足够的愿力后就可以处在不会分摊愿力的位置辅助林岚，作为交换，林岚会提供给他们食材布匹等常备的生活物资。
“小白哥哥，今晚……可以见一面吗？”少女撩起了耳边的碎发，微微低下了点脑袋。
林岚还没产生什么想法，董四谨却是睁大了眼睛，站在妍姬看不到的角落里，脸上流露出了一点失望。
林岚对这些少年少女的心思没什么兴致，却还是应了下来。
妍姬从被所有人抛弃到能够同他们进入三环，为了在战奴营更好地活着付出了许多努力，这样认真执着的少女难得对他发出了邀请，林岚不想敷衍地拒绝。
……
回到战奴居所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董四谨识趣地与二人告别独自离开，虽然走得一步三回头，但妍姬怀揣着心事看不见，林岚看见了装作没看见。
二人走了与他相反的方向，来到入夜后空无一人的交易所前的空地广场。
片刻后，看着眼前少女递来的布鞋，林岚不禁呆了呆。
“我怕带在身上会在妖兽山脉弄坏，所以麻烦小白哥哥来一趟了。”妍姬脚尖碾着一枚石子不好意思道。
虽说她是怕林岚嫌弃她的手艺，但看着她的表情，不知情的人怕是会误解些什么。
还真是白招董四谨的敌意了，林岚心底一叹，接过了布鞋。
虽说鞋子其貌不扬，但妍姬的确花了心思，用的布料鞋底都以结实耐磨的材料为主，想必她费了许多功夫。
林岚垂眸看着布鞋，氛围都烘托到这里了，他总不能说他是不想洗鞋子才光脚狩猎吧，且看在能区别他与妖兽的份上还是会象征性地穿一下的。
“多谢。”
妍姬面颊一红，连连摆手，“是我该谢谢小白哥哥和小四，若是没有你们，我也走不到如今的地步，也许早就葬身妖兽腹中了。”
林岚觉得，妍姬与曾经的他有点像，只是妍姬还未曾对前路绝望，于是比他多了一份感性，少了一些决绝。
可即便如此，给她更多的时间，即便是在这种逆境，她也早晚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这么说来，董四谨从她的面前走到她的身边，如果不想日后被妍姬抛到身后，大概还需要努努力。
林岚唇角一弯，拿着布鞋的手上却微微用力，他注视着妍姬有些紧张慌乱想要闪躲的目光，低声问道：“你愿意相信我吗，无论何时？”
妍姬一愣，她迎上那双温和宁静的眼眸，没有追问，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无论何时，我都会站在小白哥哥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