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就是个惹是生非的主儿，整天打架闹事，还老欺负女同学，好几次都被学校警告退学。”
高飞没打断，就静静听着，看他慢慢把往事一桩桩往外掏。
“我们班以前有个特别出挑的女生，全校公认的校花，成绩也好，人又清秀，几乎所有男生都暗恋她。”
“偏偏我跟她同桌，天天一起写作业、讲题，来往多了，心里面也就有点别的感觉了。”
“那天我值日，去倒垃圾，半路听人说，那女生收到了一封情书，是我哥写的——可她不知道啊，以为是写给我的！结果脸一红，就答应了。”
说到这儿，男人眼神一下子黯下去，像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
“那你后来呢？她以为是你写的，结果跟你哥谈上了？”
男人点了点头，嘴角扯出点苦笑：“关键是，我们俩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外人根本分不出来。
她把我哥当成我，稀里糊涂答应了。
等我做完值日回到教室……正好看见他们俩抱在一起亲。”
“我当时脑子嗡一下，还以为她是喜欢那种混不吝的类型，心里难受，就没再主动理她。
接下来几天都躲着她走。”
“哪想到没过多久，我哥当着全班的面，大摇大摆过去拉她去玩。
她一愣，才发觉不对劲——那天他们出去，喝了不少酒，后来我才知道，他趁她不清醒，做了那种事……”
说到这儿，男人拳头攥得咯咯响，声音都在抖。
换谁受得了？自己喜欢的女孩，稀里糊涂被亲哥占了便宜，还闹出这种误会！他是男人，憋屈、窝火，可又无力挽回。
后来那女孩终于搞清了真相，想跟我哥分手。
可我哥不肯，还威胁她说：你要敢甩我，那天的事全校都会知道！
这逼得她只能继续装下去，表面上还是我哥的女朋友。
男人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那些憋了几十年的浊气都吐出来。
“我后来才明白，她根本不是自愿的。
等我知道了，立刻找我哥摊牌，说我们俩完了。
可他一听，校花喜欢的根本不是他，而是我……当场就疯了。”
“他一口气把所有事都捅了出去——说她早就跟他睡过，还到处喊‘破鞋’，说什么‘反正都上了床，装什么清高’！”
平文听到这儿，猛地一怔，整个人僵在原地。
高飞也眉头拧成一团，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了。
“这人也太没底线了，人家姑娘被坑了，他还往外泼脏水？”
“纯纯的人渣！”平文咬牙骂了一句。
男人眼神空了，仿佛又回到当年那个流言满天飞的校园。
“那女生……后来撑不住了。
整日被人指指点点，说她是烂货、勾引人，最后从教学楼跳了下去。”
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每一个字都像从心口剜出来的。
“我要是再硬气一点，哪怕站出来替她说句话……她会不会就不死了？”
高飞看着他，只轻轻叹了口气。
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背负着全校的唾沫和恶意，哪还有活路？
“后来她家里人知道了真相，直接冲到学校讨说法。
那天我正好留下来打扫教室，就看见她爸红着眼冲进来，要找我哥拼命，被老师死死拦住。
我以为事情就这么算了……”
“可没过几天，我值日拖了时间，回家晚了。
我哥没等我，自己先走。
就在路上……出事了。”
“说起来，我哥虽然混，可在我爸妈眼里，那是命根子。
他从小体弱，爹妈疼得不行，啥好东西都先紧着他。
他一走，俩老人彻底垮了，天天哭，没几个月，一个跟着一个走了……”
说到这儿，男人整个人瘫在椅子上，眼神发直，像丢了魂。
“你说……我咋还能活到今天？连我自己都整不明白。”他脑子里转着这念头，目光落在高飞身上，可嘴张了又张，却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难怪连咱们把你的气息遮得这么严实，还是能凭着味儿把你找出来——原来你们俩，还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啊！”
这话一出，高飞才猛地反应过来！
谁也没想到，当年一个误会，竟让一个姑娘白白送了命，不光毁了她一家，也把两个原本好好的家全给搅碎了。
事到如今，木已成舟，再怎么哭天抢地也没法回头了。
活着的人，总得接着往前走。
“你也别老往自己身上揽罪，那时候你还小，再说这种事，真怪不到你头上来。”高飞听他把整件事原原本本地倒了出来，心里反倒沉了下去。
他清楚得很：血缘相连的亡魂，要是怨气冲天，对活人影响可不是一般的大。
可这家伙身边跟着这么个鬼，居然到现在都没动手害他，这本身就透着邪门。
通常人一死，魂魄早该散了，意识也会慢慢糊掉，要不是靠着一股执念撑着，哪能在阳间待这么久？
可眼下这鬼，死死咬住这男人不放，日复一日地耗他的阳气，一点一点把他的身子掏空。
现在这人瘦得就剩一把骨头，眼窝深陷，面色发青，要不是那天碰上了高飞，怕是当晚就得断气。
“我就想知道，他为啥不肯走？是还有啥放不下的？还是非得拉我下去陪他？”
这话一出口，他自己心里就跟被刀剜了一下似的。
毕竟，那是他亲哥啊。
虽然搞不懂对方为啥一直缠着自己，可看这情形，他这辈子是别想摆脱了。
背这么个心结活着，像根绳子天天勒着脖子，还不如死了痛快。
高飞看他这副模样，事情前因后果也理清楚了，便打定主意，今晚就在这儿作法，把那鬼魂召出来。
能说通，就送他投胎；说不通，那就只能按规矩办，该收的收，该镇的镇。
平文瞅着他俩，心里直叹气。
表面上看就是一场误会闹出的悲剧，可结果却让两家人都塌了天，实在让人唏嘘。
高飞要了那鬼的生辰八字，立马设坛起法。
没过多会儿，屋子里忽然阴风四起，冷得人牙根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