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小院里，那个气质清冷的少年，修完清道，在低头书写。
皎洁的月光落在他身上，美轮美奂，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晚上的时候，竟然比白天更为耀眼。
红色的朱砂，长在那张气质清冷的脸上，也烙在闻曳白的心上。
浮生长律不用抄录了，他已经倒背如流。
不知道是虚芫境的习惯纵然，还是浮生长律让慕臣风心静。
每日一遍，三千长律，书写浮生。
难怪一晃百年，时间在他身上，就跟静止一样。
“我叫你参加！你这么不给面子！”
褚妃带着一群人，冲进小院。
吵闹声打断了慕臣风，也打断了远处的闻曳白。
“我去不合适。”
慕臣风婉言拒绝。
“我专门给你摆的宴！你去不合适？！”
褚妃挽着袖子，一把抓住慕臣风的胳膊。
愣了愣，随即扭头看向手里的胳膊。
真离谱，他一个男的，细腻嫩肉，胳膊还细，到底谁是女人。
二十九号闻声跑了出来，“怎么了？”
“你也去！”
褚妃指了指二十九号，宫女快步上前，一把架住二十九号。
一顿拉扯，把人拖至零一宫。
宴厅座无虚席。
吃瓜群众皆已坐好。
热闹的大宫殿不止一个主子，就像零一宫，除了褚妃，还有三个嫔，两个昭仪，四个修仪。
官娘子的等级是最低的，刚入门。
但众人见慕臣风，都兴奋不已。
有的捂嘴笑，有的交头接耳，有的甚至更夸张，尖叫起来，“陛下的师尊长得好美！”
身旁的嫔妃纠正道，“他现在是官娘子！”
正沸腾呢，一宫女进门，“如此盛宴，为何不叫我们吉贵妃？”
“出去！滚出去！贱人！”
褚妃是谁都不怕，张口就骂，“这是我们排号宫的事！不欢迎你们！”
“对！出去！”
“没号的不许参加！”
在褚妃的带领下，众口一致。
排号宫内斗归内斗，对外战线一致。
吉贵妃进门也一样，褚妃一边捞着裙摆，一边踹吉贵妃，骂道，“滚蛋！贱人！出去！”
“给我个座！”
“没有！没有你的座！”
褚妃踹吉贵妃的时候一直带着慕臣风，她从零二十九号宫一路抓着慕臣风，到现在都没有放。
吉贵妃指着正前方，“那里不是有空位置吗？”
褚妃驱逐，“那是陛下的！不是你的！滚蛋！”
陛下不来，她也就不来了。
就是听说陛下会参加零一宫的秋酿宴，她才巴巴地跑过来，换做平时，她正眼都不瞧一下排号宫。
“上呀！愣着干什么！”
随着褚妃扭头对宴厅一声吼。
“哗”的一声，全都站起来了，一个个的，一手捞着长裙，一手拿着家伙，冲向不速之客。
有的拿擀面杖，有的那鸡毛掸子，就连扫把也扬起来了。
“……”
慕臣风目瞪口呆。
她们聚众炫饭，桌子底下都放着家伙的。
这是常年干出来的习惯吧！
这也是闻曳白喜欢排号宫的原因，她们是真的闹腾。
哪怕闻曳白根本不知道她们谁是谁。
“大胆！竟然对本宫无礼！”
“打的就是你！干她！”
褚妃一着急，把慕臣风都甩了出去。
“喂你——”
慕臣风无语。
“啊——”
搞忘了，还以为抓着的是东西。
慕臣风被误甩，推到了对战线。
两军交战，热火朝天。
一道影子闪过，某仙君被捞出。
回过神，已经坐在席位上，身旁是闻曳白，闻曳白还意犹未尽地看着闹腾纷乱的战场。
看得出来，他确实挺喜欢她们。
褚妃得宠也有原因，她是那个带头闹腾的，见谁都骂。
“你，喜欢她们？”
“嗯。”
闻曳白轻应了一声。
他原本是不需要睡觉的，可是一百年太漫长了。
算上夜晚的话，就是别人的两倍。
他哪有那么多事可以做，能打发时间的事，他全干了，鬼界都没有地方再给他打了。
仙界，他又不能去，他叫他别去的。
叫他别去找他。
那他怎么办呢？
他尝试着睡觉，不习惯也逼着自己睡觉。
实在睡不着，就来排号宫，看这些叽叽喳喳的小喜鹊闹腾。
他害怕安静，安静了就会忍不住想他。
越想就越不甘心。
不甘心就想上仙界去找他。
可他又不能去。
他答应过，他就要做到。
所以开始喜欢热闹。
热闹一点，就不会胡思乱想，也不会揪着他慕臣风的问题不放。
“陛下——”
吉贵妃干不过，喊场外救援。
“不许叫！”
褚妃说着便翘起脚，迅速抓过自己的鞋子，一把塞进吉贵妃的嘴巴。
“……”
慕臣风愣。
还能这样。
“！！”
二十九号看呆，这就是排号宫的实力，她作为一份子竟然不知道，难怪褚妃要叫上她。
吉贵妃没讨到好处，气呼呼地离开。
褚妃大获全胜。
即便头上插着鸡毛，也不影响她领导人的威严。
一号就是一号，非同凡响。
干完架，一个个的，又没事人一样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家伙也顺手放到桌子底下。
她们内斗的时候互殴。
但是对外的时候，又团结一致。
战斗结束，还不约而同地帮身侧的人整理。
蓬头垢面的，麻利地收拾了一下，又精神了。
“那谁，二十九号！你下次得来参加，听到没？”
褚妃点到。
“哦……”
不敢不应，不应的话，感觉褚妃会下令把她赶出零二十九宫。
“哎？我鞋呢？我鞋呢！”
褚妃这才发现她光着脚。
就跟她把慕臣风甩出去一样，她也忘了她不久前把鞋塞进了吉贵妃的嘴巴。
“陛下！你看到我的鞋了吗？”
“汤里。”
褚妃顺着闻曳白的目光，看向餐桌。
还真甩到汤里了。
慕臣风抿嘴笑，她真的很有趣。
她们虽然也争宠，但跟别的国家的皇宫不一样，她们不用争着侍寝，也不用抢着生崽，更不用害别人的崽。
日常吵嘴。
都是些无伤大雅的打斗。
在闻曳白看来，就是闹腾。
不是特别出格的事，都能升位，随机，没有要求。
就跟养一群麻雀一样，图个热闹。
闻曳白在人界挺好，他或许可以回澜泓殿。
然而念头只是那么一闪，慕臣风就察觉到不对劲，他转向闻曳白，撞到那张冰冷的脸。
“……”
不是，他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