菠萝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山洞另一头颤颤巍巍地传过来，声音中夹杂着不安和哀求。
单灵灵侧头斜眼看了她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老实说，她并不想搭理菠萝。之前发生的那些事，还有菠萝那些刺人的话，直到现在想起来，仍让她心口隐隐作痛，堵得慌。
可这空荡荡的山洞里，除了菠萝，她根本没别的选择。
更何况，她们曾经是朋友。
“……怎么？”
犹豫了很久，单灵灵最终还是开了口，声音带着些冷意，却也藏着一丝克制。
“灵灵……”菠萝声音发颤，“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说。”
“帮我劈开这个石壁……”
“哈？”
菠萝的要求让单灵灵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抬起头怔怔地盯着她，与此同时，大黄狗也眯起眼睛，警惕地望着菠萝。
那姑娘已经站起身，纤瘦的手掌轻轻贴在石壁上，整个人都在颤抖。
“为什么？”
单灵灵用长刀撑着地，试图站起来，动作却扯到了大腿上的伤口，痛意瞬间如刀割般窜遍全身，她倒吸一口凉气，眼泪差点被疼意逼出来了。
“灵灵，我……”
菠萝咬住嘴唇，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哽咽，像是随时会崩溃，单灵灵皱了皱眉，一瘸一拐地挪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她手掌按着的地方。
薄薄的石壁下，模模糊糊地显出一个人影。
“谁？”
单灵灵心头一紧，伸手拨开石壁上的青苔，目光随着手指的动作越发聚焦，等她彻底看清了石壁内的人影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石壁里，确实有一个人。
而且，是她见过的人。
是菠萝的妹妹，莎莉。
那个曾经在王子村耀武扬威、却被九阴当作容器操控的年轻女孩。
“灵灵……”菠萝抬起头，泪水纵横的脸上写满痛苦，“从王子村出来之后，九阴就换了身体……”
单灵灵一怔，双手下意识握紧了刀柄，却没有打断她的话。
“他毫不犹豫地舍弃了莎莉，”菠萝继续说道，语气如同将心中最隐秘的伤口撕裂，“王子当时几乎把她全身的骨头踩碎，九阴说她没有用了，就让阴玄处理掉她……”
菠萝哽咽得喘不过气来，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阴玄说，萧家的血脉，还是有必要留下来……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想对莎莉做什么。”
“我只能一路跟着阴玄，跟到这个山洞……”
“后来呢？”单灵灵低声问，声音如山洞深处的风一般冷清。
“我跟丢了他们，”菠萝摇了摇头，泪水无声滑落，“然后我找到了这里……看到了莎莉。”
她转头看向单灵灵，眼神中充满了哀求：“灵灵，求求你，帮帮我……我只是想带莎莉回家……”
单灵灵静静地看着石壁，里面的莎莉一动不动，仿佛只是被封印的一幅画，冰冷且毫无生机。
空气沉寂得让人窒息，单灵灵眼神微微一沉，语气冷得刺骨：“她已经死了。”
“菠萝，”单灵灵的声音低沉，却像一把利刃，直插对方心口，“你的妹妹，你的家人，都已经死了。”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语气中掺杂着无法掩盖的冷硬：“在萧家鬼宅的时候，从幻境出来之前，我进入过你的记忆。”
“我看见了他们。”
菠萝的身体猛然一僵，双手死死攥紧。
“你的父母在客厅，莎莉在卧室，还有你的未婚夫……”
“不要说了！”菠萝突然尖叫起来，嘶哑的声音在山洞中回荡，她像是被狠狠戳中了内心深处最痛的伤口，疯了一般打断了单灵灵的话，“我难道不知道吗！”
“他们都死在了我面前！”
“是我……是我打电话报了警，是我亲手帮他们收拾好了遗容，是我亲自埋葬的他们！”
她的声音几乎嘶吼起来，泪水一滴滴从脸上滑落，带着压抑已久的绝望和愤怒。
“但是……九阴让人去把他们都挖出来了……”
她的声音骤然低了下来，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整个人颤抖着，眼泪顺着脸颊成股地往下淌。
“……我只是想让他们跟我一起回家……”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透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绝望和祈求。
菠萝开始失控地嚎啕大哭，哭声撕心裂肺，像是在倾诉所有藏在心底的痛苦：“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知道是九阴害死了他们，我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但是……灵灵……”她猛地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那双红肿的眼睛死死盯着单灵灵，目光中有着崩溃与哀求的交织，“如果你死掉的亲人，又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你难道忍得下心来送他们回归死亡吗？”
单灵灵的心猛地被攥了一下。她沉默了，没有回答。
一步一步，她缓缓地后退，将目光从菠萝和石壁中莎莉的脸上移开，原本只是下意识地回避对方话语的锋芒和那种无法直视的痛苦眼神，却在无意间瞥见了石壁中另一个人影。
莎莉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单灵灵的目光凝住了，瞳孔微微一缩，心头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
那是一个她更加熟悉的人，一个和她，还有王子煦……都朝夕相处了很久的人。
“小……小云？”
单灵灵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她感觉自己的脑子瞬间炸了开来，跌跌撞撞的向着那个人影扑了过去。
“小云……？”
没错，就是他。
章尾山上，刁苍的第三个小徒弟。
单灵灵和王子煦的师弟。
那个最没有存在感，脾气最好，经常帮单灵灵背锅的小男孩。
单灵灵突然觉得自己眼神聚不了焦了，她膝盖一软，跪倒在地面上，嘴唇颤抖了半晌，也没有发出声音。
大黄狗冲到她身边，用后背撑住她不要倒下去，然后顺着她的目光朝上方看了看，等它看清楚了小云那宛若沉睡般的脸庞时，不由自主的呜咽了一声，后退了一步。
“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