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敢再落下……”
单灵灵抬头，眼中燃着暗红的火光，声音低沉得近乎冰冷。
“我就让你，碎得更彻底一点。”
她的话比雷鸣更加响亮，狠狠地砸在天穹下，冷硬而笃定。
那团跳动的闪电似乎真听懂了她的威胁，原本跃跃欲试的光弧骤然一僵，电流在空中窜动两下，犹豫地闪烁了几次，像是在衡量彼此的力量差距。
最终，它竟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没入翻滚的残云之中。
天地间，只剩风声。
“师姐！你吓死我了！”
王子煦这才追了上来，喘得气都不匀，一边瞪着她一边拍胸口。
“那可是天雷啊！师父说过的，要是谁敢硬拦天雷，那等着你的，可不止这一道！”
单灵灵挑了挑眉，哼了一声：“管他的，来几道，我劈几道。”
她的话不高，却透着股刺骨的锋锐，雷光照亮她的侧脸，寒意与火光交织，将她映衬成了一尊逆天而立的神。
单灵灵讨厌天雷。
更确切地说，她厌恶那象征着“天命”的一切。
金光闪闪的雷电落在单灵灵眼中，只让她心口发紧。
她仿佛又听见伏羲的怒斥在耳边炸开，听见共工那冷笑中带着的嘲讽。
更深处，是烛洺赫。
他浑身是血，奄奄一息，跪在那被天雷撕裂的天穹下。
单灵灵的指节在颤，她的声音低到喉咙里，带着质问和控诉，抬头看着天穹。
“什么天罚？”
“什么天雷？”
“天道又是谁定的！”
单灵灵抬起头，望向那依旧翻滚不息的天，雷光在她瞳中折射，变成两团燃烧的火。
若这天道真能公正，她也大可顺势而为。
可偏偏……这世间最不公的，恰恰就是天。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无归，那柄刀还在轻轻震动，火光顺着刀锋流淌，在亢奋地回应着她方才的那一击。
她笑了下，唇角极浅。
既然已经可以劈开承载着天雷的云，那么……
从此刻起，她发誓，绝不让烛洺赫，也不让任何她想守护的人，再在这所谓的天雷之下，流出哪怕一滴血。
乌云久久无法愈合，在她的注视下，终于不甘地散开。
雷声渐远，风声重新回到天地之间。
单灵灵这才收起无归，轻轻吐出一口气，转头看向那个被她救下的小女孩。
“没吓到你吧？”
她蹲下身，语气温柔，笑着伸出手去。
“能站起来吗？”
小女孩愣愣的看着她的脸，面上的表情颇为精彩。
她一开始有些恐惧，大概是还没有从天雷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可是等她看清了单灵灵的长相时，表情又变成了错愕，最后又像是想起什么，狂喜涌上脸颊。
单灵灵有些纳闷的看着眼前小姑娘的模样，担心她是被吓傻了，正想伸手去试探一下她的额头，可是，小女孩猛地爬起了身子，对着单灵灵直接跪了下去。
“喂……你干嘛！”
“神女！”
那声呼喊是带着哭腔的。
小女孩伏在地上，额头重重磕了一下，抬起头时，眼泪已经止不住地往下掉。
“神女，您终于来了！”
单灵灵一脸茫然，回头看王子煦。
王子煦摊了摊手，一脸别看我，我也没懂的表情。
“神女大人，我们终于等到您了！”
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都在发颤。
“好多好多年了……神尊说过，您会回来的！果然，您来了！”
“打住，打住……”单灵灵忙摆手，“这地方不安全，别瞎喊。”
“神女大人，请跟我来！”女孩擦了擦眼泪，语气里全是急切，“有个地方能避雷！”
单灵灵微微一顿，看了眼头顶那依旧阴沉的天穹。
“……也好。”
此刻的焚怒天，单灵灵根本辨不出方向，更不知道怎么才能去到昆仑墟，既然这孩子熟门熟路，那便不妨先避开这雷火荒原再说。
她轻叹一声，站起身，对王子煦招了招手。
“走吧，先跟着她。”
女孩有些拘谨的走在前面，她很熟悉这片土地，几次躲闪之后，成功的将单灵灵和王子煦带到了一个山洞入口。
“神女大人，走这里！”
她回头对着单灵灵招了招手，然后身子一错，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师姐，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王子煦抓住单灵灵的胳膊，眼角有些抽搐。
“万一是什么陷阱咋办？”
“……是陷阱也得闯了。”单灵灵叹息一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我们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怎么去昆仑墟……”
“走吧，机灵着点就行。”
说完这句话，单灵灵追着那女孩的脚步，踏进了山洞之中。
可是，她完全没发现脚下有一个大坑，这一步踏出，整个人瞬间向下坠落而去。
果然是陷阱？！
单灵灵被吓得一个激灵，想要拔出长刀，可是空间太窄，实在是没办法拔刀出鞘，她脑子飞快转动着，突然有了个主意。
为了让自己不直接摔死，单灵灵一手握住无归刀柄，一手握住刀鞘，尽全身力气将无归拔出最长的距离。
刀柄的顶端和刀鞘的末端死死的卡在了石壁两侧，单灵灵惊喜的发现，自己的速度变慢了。
还不等她高兴，头顶上，突然传来了王子煦的惊呼。
“啊——！”
……
单灵灵一头黑线，她实在是不想被王子煦一脚踹在头顶，恰好此时，脚下出现了一点火光，单灵灵定了定神，干脆放松刀柄。
刀身向上一扬，没有任何能减缓她坠落速度的阻力，单灵灵整个人继续向下坠去。
只要不摔成肉泥，怎么都行。
单灵灵死死的盯着脚下越来越近的火光，咬紧嘴唇，就等着最后的落下。
“哎！”
双脚落在地面的时候，居然是一片柔软。
单灵灵没空关心自己下落的地方到底有啥，因为王子煦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她只能就地一滚，躲了开去。
紧接着，王子煦一屁股坐在了单灵灵刚刚落下来的地方。
他看上去有些惊魂未定，双手撑在身后，哆哆嗦嗦的四下张望着。
“我还以为我真要被摔死了……”
“多少也是跟着师父学了那么多年，这就把你吓破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