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谁的语气不对劲】
【怂恿人大晚上出门，现在出事了吧，主播要摊上人命咯】
一些新来的网友被带了节奏，纷纷开始指责姜且。
直播间粉丝不遑多让，导致大幕两极分化。
吵得热火朝天。
“我保证李强不会有事。”
姜且停顿了两秒，嗓音轻缓，“至于要不要追究，看官方的意思吧。”
直播间里响起李强惶恐的声音。
“林子，你把刀收起来！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李强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他用力做了个深呼吸，声音发抖：“我知道你这么做肯定有难处，你说出来，哥可以帮你。”
“你帮不了我。”林子握刀的手汗湿，手指不断松开又握紧。
他也在紧张。
“呜呜。”
“呜呜呜。”
山洞里有微弱的叫声传出。
是动物幼崽！
“你想偷猎？！”李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
“关你什么事！”
林子推开李强冲进山洞，用衣服兜着几只小红狐走出来。
他脚下一紧，是李强抓住了他。
林子不想伤人，可是狐狸他必须带走。
“强哥，你让我走吧，卖掉后我分你三分之一的钱。”
红狐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上次李强意外打死后，当即就去自首。
警方知道他是自卫，又有监控作证，这才没有抓人。
李强苦口婆心道：“我不要你的钱，你马上把它们放了，被抓到要坐牢的！”
“我没办法，哥，我妈病得越来越重，每天都在喊痛，我得给她买药。”
“要多少，哥借给你。”
“你有老婆孩子要养，哪里有钱借给我？”
林子知道李强的情况。
谁都不容易。
【不会是癌症吧？我妈去世前就总是疼得睡不了觉，到后期，吃止疼药都没有效果了】
【直播间这么多耳朵都听到了，林子会被警察抓走吧，那他妈妈怎么办？】
【装没听见吧，别去报警了】
【偷猎是犯罪是犯罪，你们想包庇罪犯吗】
姜且看着林子的面相。
他命犯牢狱之灾，躲不过这一劫。
不过他妈妈不会有事。
【要不然我们捐款帮一下吧】
【还有丁浩！网上说他家里只剩一个爷爷，他死后爷爷就没有人照顾了。】
【天哪，为什么这两个人都这么可怜】
【大不了这个月不喝奶茶了，我可以出300】
【500】
【我是小学生，50可不可以】
【大家等下，我拉个群】
姜且：“算我一个。”
——
面对寸步不让的李强，林子不可能真的下狠手。
他两眼一红，扑通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强哥，你就帮我这一次吧。她活不了几年了，等她去世，我一定去自首。”
“你，你这是把我一起拉下水！”
几道刺眼的手电光从下方扫上来。
林子知道是谁来了，惊惶地抱起幼崽没命的跑。
“站住！别跑！”
不知谁报了警，警方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从几个方向包抄过来。
不过几分钟，林子被按在地上。
脸擦过粗糙的泥地，留下几道血痕。
他挥动着四肢挣扎：“你们放开我，我还得去给我妈买药！她还在家里等我回去！”
“老实点！”
一只有力的手把他的脑袋压在地上。
林子的嘴迫于压力而变形，无法再出声，两只眼睛却始终看向山脚。
贫穷的小村庄里，母亲正在替他缝补衣服。
“李哥你没事吧？”
跟李强认识的警察走过来，上下打量一番。
这才多久没见，怎么瘦成这副样子？
“我没事。”
李强摆摆手。
还好自己没事，否则林子要多一条罪。
“警察大哥，你们饶了我这一次吧，我走了没人照顾我妈……她会死的……”
林子的哭喊令人动容。
驻扎这一片的警察，多少知道一些他家的情况。
可法不容情。
林子被带走后，李强从胸口衣袋中取出手机。
“姜小姐，马上就十一点了，恐怕来不及了……”
“来得及，下山比上山快。”
姜且的安抚对李强起不了作用。
他苦笑着用电筒照了一圈四周。
小狐狸被带去兽医站检查了，窄小的山洞里满是狐骚味。
这让李强有种，那只野狐盘踞在四周的错觉。
姜且为他指路：“你往前走，尸体被小狐狸拖到洞穴深处了。”
李强咽了咽口水，提着心继续往前。
一个尖锐的大石头旁边，躺着一具腐烂的狐狸尸体。
尸体眼睛睁着，折射出手电光。
李强强忍着恶臭，脱下衣服把尸体盖住，抱起来。
“埋在你家院子里。”姜且说。
李强下了山，埋好狐狸的尸体后，时间恰好距离十二点还剩一刻钟。
每过一秒，他的恐惧就加深一分。
“姜小姐，我不知道去哪里找它用过的东西。”
“它之前住杂物棚。”
姜且的话令人大吃一惊。
李强火速奔向宿舍旁，在杂物棚的破柜子里，发现了稻草堆成的小窝。
姜且：“动物天生的母性，让它排斥一切可疑侵害。”
“你发现它的时候，是不是想去杂物棚拿东西？”
“对，我在山上发现了带刺的铁丝，想去找把剪刀。”
【狐狸妈妈一定以为幼崽被发现了，所以才主动发起攻击】
【为母则强，动物也一样】
【两个多小时的连线，发生了两起悲剧……一个失去了儿子，一个失去了妈妈】
李强蹲下来，捻起一撮狐狸毛。
心情复杂。
“它在你家筑巢搭窝，就是认定这里是它的家，故而死后回煞作祟，闹得你不得安宁。至于后来咬伤你，应该是把肉叼去喂幼崽了。”
姜且隔着屏幕，看着窝里余下的小绒毛，“还记得我之前教你的吗？”
“记得记得，我现在就把窝搬到隔壁椅子上去！”
李强捧起那窝稻草回到宿舍，又去几十米外的村子借来一只小公鸡。
鸡血抹上门槛，时间恰好到十二点整。
姜且：“等林业局把小狐狸送回来，你好好照顾他们。母狐狸不会怪罪你，反而会保护你。”
【真踏马有狐仙啊】
【母狐狸是想保护小宝宝吧，强哥是附带的】
【听说家里有保家仙可事事顺利，主播帮我请一个，多少钱你随便开】
姜且查看id，不出所料，又是玄明不玄。
连线被拒的也是这个人。
思绪刚落，玄明不玄又发起连线，试图挤掉李强的连线。
三番五次被同一个人舞到脸上，实在讨厌。
姜且今天累，脾气自然就差。
她挂掉玄明不玄，冷下脸怼人，“有专给人大逼兜的保家仙，你要么。”
李宣明知道自己把人激怒了，得意起来。
哼笑一声，用力敲击键盘：【你有多少我要多少，不给的是狗。】
姜且点进id，看着李宣明用来当头像的证件照。
“你确定？”
玄明不玄：【确定，怎么，害怕被我揭穿是骗子？】
姜且面对黑子很有礼貌：“稍等。”
她回到自己房间。
拉开抽屉，里面堆满了闲暇时剪好的小纸人。
白皙的指尖弯曲，轻叩桌面。
咚咚几声，小纸人齐齐站起来。
它们排着队蹦上窗台，一个接一个往外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