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给了一百二十万，已经比普通的赔偿金额高了，第二次又是两百万……”
孙总给算了算，“老胡啊，这前后就是九百六十万，第三次恐怕会要得更多。”
胡海波越听脸色越难看。
“多也没办法……”胡海波说着忽然一把抓住孙总的胳膊，“你还没告诉我，到底谁跟你说的。”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是工人的鬼魂找上门来了！”
孙总怕他不信，强忍着恐惧回忆，“他们其中一个是不是右眼眼尾后有块疤，下嘴唇偏厚，鼻子有点塌。”
“对，没错，那个人叫赵刚。”胡海波难以置信地问，“你真的见鬼了？”
孙总冷笑，“别告诉我你没听说鹿海园闹鬼。”
胡海波当然听说过，还一直怀疑是三条冤魂作祟。
为此专门去庙里拜了拜，盼着几人能早点去投胎。
“老孙，我当时也没想到会这样，我之前说的话是认真的，我可以……”
“老胡，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早点去自首吧，否则那几家人能把你的血吸干。”
想起那三家人离开前，得意洋洋的嘴脸。
胡海波的脸色变了变。
孙总劝道：“罚款的时候可以跟上面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分期付，而且你也未必会被判刑。至于那几家人，他们已经涉嫌敲诈勒索了，你绝对不能再纵容。”
胡海波抿了抿唇。
孙总再接再厉，“你摸摸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这些日子过得心安不。”
胡海波的眼睛又红了。
“其实……我经常噩梦梦见他们三个。”他哑声说，“老孙，那次真的是意外，而且特别邪门。好好的脚手架突然就塌了，下方又刚好有人扶着钢筋路过……他们的肚子被插穿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巡视，看得一清二楚……”
孙总压低声音道：“会不会是因为，那块地以前是乱葬岗。”
胡海波：“你也知道这个传言？”
孙总：“网上都传遍了。”
胡海波：“我们挖地基的时候，的确挖到过骸骨，但很少，不像乱葬岗。”
孙总也想不透，下意识想场外求助。
见他鬼鬼祟祟地看屏风，向来谨慎的胡海波猛然起身走过去。
孙总打了个激灵，“诶诶诶，别！”
已经晚了。
胡海波绕到屏风后，和姜且、周世兴面面相觑。
孙总扶额，追上去解释：“老胡，你听我说……”
“好哇你个老小子敢坑我！”胡海波以为自己被算计了，一拳打过去。
孙总没有防备，右眼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捂着眼睛蹲下身。
周世兴按住激动的胡海波，“胡总，你冷静一点，我是周世兴，这位是姜小姐，我们都是来帮你的。”
周世兴的名讳，胡海波是听过的。
他甩了甩拳头，狐疑盯着对方，“你真是周世兴？”
孙总吃痛站起来，嘴里“嘶嘶”抽着冷气，“我朋友圈有和老周的合照，不信你自己去看，网上也有百科，都可以查。”
胡海波果真拿出手机，点开朋友圈。
“原来是周总，久仰久仰。”他伸出双手握住周世兴的手，转眸看向姜且。
越看越眼熟。
猛地一拍大腿。
“姜且！”胡海波松开周世兴，热切的望着姜且，“我女儿是您的铁粉！”
姜且：“我和周总贸然出现，打扰了。”
“哪里哪里，我求之不得。”胡海波态度大转变，笑得脸上满是褶子。
孙总气得咬牙，“你刚刚可不是这个态度。”
胡海波：“刚刚那不是眼拙，没认出来吗……”
四个人寒暄片刻，回到座位上。
孙总提起了乱葬岗的事。
姜且望向胡海波，“能看一下您的面相吗？”
胡海波点头，主动把脸往前凑。
顺便问道：“看完后咱能拍个合照吗？”
“可以。”姜且唇角的浅笑淡下来。
宛如凝实的目光，让胡海波放松的脸僵住了，浑身的血液仿佛静止。
时间的流速变慢了。
胡海波度秒如年，生平第一次希望时间能过快一点，让姜且快点看完。
“好了。”
姜且的声音轻轻响起。
胡海波回过神来，低头看向手机，竟然没有息屏。
时间仅过去半分钟不到。
“鹿海园的地在开发前第八年，翻过一次土，捡走了沉积的骸骨。你们施工发现的那些，是他们当时漏掉的。”
姜且的话，让周世兴想起一件事，“老孙，鹿海园那块地皮，之前在赵四平手里吧？”
“对！就是他！”孙总想起来了。
十年前世兴钢材想跨界做物流，打算搞个物流园，曾和赵家谈过那块地。
奈何价格太高，没谈拢。
那时候鹿海园还是一块大荒地，周围也没完全开发出来。
得亏当时谈崩了，否则倒霉的就是他们世兴集团。
周世兴手指在桌上点了点，“我那之后其实又持续关注了一段时间，咱们和他谈完没多久，他组建了一支施工队，把那块地翻了个底朝天。”
他好奇让人打听过，说是赵四平想自己开发楼盘。
可是没多久，施工队就撤走了。
原因是赵四平从某些人的嘴里打探到消息，那一片被规划为新城区，打算往后拖一拖，等通知下来再重新确定开发方向。
周世兴哼笑了下，“赵四平翻土之前，一定是被什么人提示过，所谓的自己开发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太鸡贼了！”孙总骂道，“隐瞒实情就是害人！”
一环扣一环。
干房地产的老板，多少有些迷信。
如果赵四平早点坦白乱葬岗的实情，开发商买下地皮后肯定会找人来处理。
自然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故。
胡海波皱了皱眉，“可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隐瞒。”
“我看你是气糊涂了吧。”孙总说，“乱葬岗的地皮能卖高价吗？”
说到底，都是为了钱。
而他胡海波和鹿海园的住户，就是最大的受害者。
可即便知道了问题的源头，也无法改变他隐瞒事故的事实。
胡海波垂头丧气片刻，抬起头望着姜且，“姜小姐，如果我去自首，对公司会有影响吗？我女儿以后还能考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