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段短促、但十分强烈的混乱。
我在剧烈的摇晃中，和椅子一起摔倒在地，接着又被踉跄的林霜踩了一脚。
不过最难受的，还是科恩那把枪在混乱中走火，子弹几乎贴着我的头皮打在一座U型控制台上，又在反弹后把我的脖子侧面撕开一道口子。
经历了几分钟的失血眩晕和剧痛之后，我又在自愈基因的帮助下缓过劲儿来，此时那阵剧烈的震动已经结束，但它引起的后续才刚刚开始——
之前在旁边看热闹的人群全散开了，散在各处U型控制台前、满脸焦急的操作着什么。
科恩抓着主控台上的通讯话筒，用那种口音很重的英语焦急叫喊，应该是在问外面什么情况，不过频道上除了静电干扰似的杂音外，再就没有任何回应了。
“他们的火箭被人炸了。”
林霜坐在我身边小声说道，语气里隐约透着一点紧张：“刚才的震动，是火箭的燃料仓被引爆了。”
“燃料仓？那怎么……”
我下意识想问怎么没听见声音，开口才想起这是月球：“怎么引爆的？火箭的燃料仓应该很结实吧？”
“我也只是听他们……”
林霜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转头朝我看了过来：“你不知道怎么引爆火箭？这不是你安排的？”
“呃……”
“完了。”
林霜脸色一垮，连带着体态都脱力似的颓了下来：“刚才的爆炸还毁了发射塔，而且从传感器的回执信号来看，其他发射塔也受到震动影响，需要检修之后才能投入使用。”
“这不是好消息吗？”
“对别人来说是好消息，对我们不是。”
林霜看着科恩陷入暴怒的背影，身体不自觉的开始发抖：“他们的任务彻底失败了，接下来只有死路一条——哦不对，如果他们有条件跟联合政府谈判，或许还有机会。”
说到这，林霜侧身朝我扬起被反铐的双手：“你猜怎么着？他们还真有，而且不会有任何人来救我们。”
“……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幽默。”
我瞥了林霜一眼，接着迅速观察周围、确定没人在意我们之后，把反铐在背后的双手拿了出来。
“嗯？”
林霜看着我恢复自由的双手，原本知性的脸上瞬间充满疑惑：“你怎么……”
“别太小看我，我也受过专门的训练。”
我朝林霜挑了挑眉，随后躺在地上翻了个身，从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磁卡。
这是杰德给我的、共享了调查部副部长权限的磁卡，之前搜身的时候被阿尔琼搜出来过，但这张卡看起来就是普通的身份卡，所以才没有被他收走。
另外也多亏这些人用的是电子手铐，如果换成那种传统的机械式结构，我还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嘴上简单解释着，我把磁卡贴在铐环连接处内侧的隐藏感应器上，顺利解开了林霜的铐环：“先稳住——这能让你放松一点吗？”
林霜背着手、慢慢活动着红肿的手腕：“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到底有没有计划？”
“有一部分。”
“多大一部分？”
“……2%左右。”
“百分之……”
林霜念叨着忽然脸色一变：“2%根本不叫计划！那就是个念头！”
“有念头就不错了，我进来之前都不知道什么情况。”
我说着又躺回地上，把双手背在身后用身体挡住：“先说正事——我记得你接受过格斗训练？”
林霜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隐约露出一点尴尬：“其实不算格斗训练，就是在民兵团学了一点擒拿。”
“民兵团？”
我听到这个充满历史气息的词不禁一愣，不过很快又意识到这不重要：“直接说你能对付几个。”
“你这样的，三四个吧。”
林霜先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了E.c.S.o的人：“他们这种……最多两个。”
“……真话确实很伤人。”
我叹了口气又把目光投向周围——在我刚被抓来的时候，指挥中心里一共有七个E.c.S.o的人。
后来阿尔琼被科恩枪杀，E.c.S.o的人还剩下六个，但在刚才的混乱发生之后，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了三个人，和之前的人一起在控制台间忙碌着。
“敌人共有九名，你能对付两个的话……我们至少要支走六个。”
“至少？”
“我是读书人。”
“知识就是力量。”
“我读书不过脑子。”
“那……”
“你们在说什么？”
科恩终于注意到我和林霜的窃窃私语，跺着愤怒的脚步走了过来：“说！你的人会用什么方式进攻！你是怎么联系他们的！进攻的信号又是什么！”
“没有信号，也没有联系，我连他们在哪儿都不知道。”
我仰躺在地上看着科恩，顿了顿又露出一副挑衅的表情：“虽然我不喜欢说谎，但如果你实在想知道，我可以给你编一个。”
“骗鬼去吧！”
科恩怒骂一声，俯身过来抓住我的衣领、硬生生把我从地上提了起来——然后被我以闪电般的速度，快速扣住了他的手腕。
转身背靠、起跳团身。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过后，科恩被我甩飞出去、重重砸在不远处的U型控制台上。
巨大的声响，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但这一摔也让科恩腰上的手枪脱落下来、被紧跟着扑过去的林霜一把接住。
“Freeze！”
林霜大叫一声，先朝科恩的双肩各开一枪、又把灼热的枪口直接顶在科恩头上：“叫你的人都进入设备机房！”
科恩先被重摔又挨了两枪，缓了几口气才勉强睁开眼睛：“林部长，你不会真以为控制了我，就能控制他们吧？”
“我没以为什么，而且我很希望他们不配合。”
林霜冷着脸回道，稍稍偏转枪口露出红肿的手腕：“我先被你们劫持，又被囚禁在这里20个小时，我现在有很多的怒气需要……”
“wait！”
我拿着电子手铐，本来是想把科恩铐住，但现在忽然感觉不重要了：“你刚说你被囚禁在这20个小时？”
林霜不知道我为什么问起这个，愣了一下才点点头：“我自己估算的，差不多有20个小时——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
看着隐约露出笑意的科恩，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四个字。
虽然我还没有具体的想法，也不知道火箭发射前的准备需要多少时间。
但在E.c.S.o全力赶工的前提下，20个小时应该不会只到燃料加注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