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姣没睡着，黑暗里她睁着眼睛盯了会儿黑洞洞的帐顶。
盯得眼睛的酸了才闭上，闭上的时候有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她没哭，只是眼睛很酸。
她想，陆庭渊会不会一怒之下提前对她腻了？
想到这个可能，她后悔白日的时候有点冲动了，不敢说那么多，应该缓一缓。
至少等到跟陆琮熙退婚之后，不然还是要嫁给陆琮熙。
应该哄着他点儿，说给瑶光一些时间想想，也许能拖一段时间。
她要不要认个错服个软？
突然，身边的人动了，被搂着肩膀转身。
在陆庭渊动作的时候她就尽量放软的身体，乖顺地偎进陆庭渊怀中。
陆庭渊没睡着，也清楚身边的人也没睡着。
人一入怀就感受到胸膛上丝丝凉意，她哭了。
顾明姣半边脸贴在他胸膛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传来的振动。
“本王不走，你乖乖在这儿，哪也不许去。”
从再次见到她的时候，从得知她即将成为陆琮熙的妻子的时候，陆庭渊就没想过再放手。
他要把她留在身边，她只能是他的。
顾明姣有心服软，便也放软了声儿答应。
“只要王爷不让我走，我就哪里也不去，我就在这里等着王爷。”
从前是他想的什么时候她就去，现在是她在这里等着，他什么时候想了就来，从本质上并没有区别。
陆庭渊搂在她腰间的手更用力，“本王给你的就是你的，包括这郡主的身份。
本王不许你走，你是本王的女人。”
他说给她的就是她的，这话顾明姣信，但后面这句她不信。
等到他厌烦的那天，不用她求，他自会嫌她碍眼，不许她再出现在他眼前。
但现在，顾明姣说好。
她说，“我听王爷的。”
顾明姣探着手指揪住陆庭渊胸前一点点衣襟，“我不走，王爷莫与我生气。”
过了许久，久到她都以为陆庭渊睡着了，突然又听到陆庭渊的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
“你说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本王教你，你学着喜欢本王。”
顾明姣被掐腰抱起与陆庭渊面对面，黑夜里看不到陆庭渊的眉眼神色，唇被含住。
间隙中，她听到他说。
“你的人，你的心，都只能是本王的，只能想本王。”
他问她，“记住没有？”
她应该是回答了他想要的答案，所以才得以被原谅。
陆庭渊消了气，并没有太为难她。
第二日顾明姣醒来就见阮嬷嬷眉眼带笑，“嬷嬷可是遇上什么好事了？大清早就这般欢喜。”
阮嬷嬷一边为她更衣一边道：“王爷早起吩咐庄侍卫回王府把王爷平日用的物件都搬过来了。
看这架势，王爷是要在我们这儿常住。”
在阮嬷嬷看来这就是极大的喜事，王爷能搬过来常住还不是因为心里有郡主，再长此以往下去，两人之间的感情自然就更深了。
等郡主与郡王的婚约解除，王爷早晚会给郡主一个名分。
但顾明姣却认为阮嬷嬷是想得太想当然了，还是那句话，他现在有兴趣的时候怎样都不为过，等到没兴趣的那天，他会跟从前一样，转身就走。
想到昨天的事，顾明姣提醒阮嬷嬷。
“王爷可能是因为我昨日说的那些话。”
顿了顿，她又低声解释，“好胜心罢了。”
闻言阮嬷嬷眸色一沉，琢磨一下还是小声劝。
“郡主昨日太冲动了，幸好王爷并没有真的动怒。”
顾明姣知道，昨天那个时候陆庭渊是真的动怒了的。
梳妆的时候顾明姣打开梳妆台抽屉里的药打算吃，被阮嬷嬷拦下。
“等吃了早饭再吃，不然胃里没有东西该要难受了。”
于是顾明姣又放下，正巧此时陆庭渊练完功回来，一身短打都被汗水浸湿了。
“吃什么？”
瓶子就摆在梳妆台上，顾明姣不怕被他知道，更清楚陆庭渊比她更在意她吃没吃。
“避子药。”
“熬汤药费事，我也怕苦，所以就制了药丸。”
陆庭渊走近拿药瓶，打开凑在鼻尖闻了闻，确定真的是避子药，这个味道他也闻了三年。
见他敛了笑，神色不明，顾明姣以为他是觉得她自作主张，以为她骗他。
“这个药与汤药有些不同，但真的是避子药，王爷若是不信大可拿去让太医查看。”
顾明姣说得真诚且坦荡，她是真的不怕陆庭渊查。
她说完后就回头面对镜子，任由阮嬷嬷为她梳头，因此没有看到陆庭渊突然紧握的手。
瓷瓶险些被陆庭渊捏碎，陆庭渊胸中怒火翻腾，想当场把这瓶子摔碎。
但他忍住了，只是把瓶子收了起来。
“晚些时候本王让太医来一趟，给你诊脉。”
顾明姣以为他是想让太医确诊她是不是瞒着他没有吃药，从重逢后第一次到现在也有近两个月了，若是怀上的话也能诊得出来。
“请王爷安排。”
元宵之前她才来过月事，自然是不可能有孕，也不怕他查。
陆庭渊看了她一眼，转到里面去更衣。
再出来，顾明姣也正好收拾妥当，瑶光在摆早膳。
顾明姣心想，大清早的还是不要惹他动气，于是殷勤地给陆庭渊布菜。
还主动解释，“我有一直都在吃药，开始是在药铺买的。
只有这些是阮嬷嬷制的，药效都是一样的，不会怀上。”
阮嬷嬷一直在暗暗注意着陆庭渊的脸色，她想要提醒郡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陆庭渊拿起勺子又放下，“你就这么不想生？”
顾明姣被问得怔住，这回是真的，不是装。
她看着怒容明显的陆庭渊，“请王爷恕罪。”
然后起身要下跪，被一只大手托住。
“你确实有罪，擅自做主的罪。”
顾明姣被拉着又坐下，“请王爷息怒。”
“本王没让你吃药，那药以后不许再吃了。”
陆庭渊眸色沉沉看着人，“回答本王。”
“是王爷说，我没资格怀上王爷的子嗣。”
顾明姣记得清清楚楚，每一次他都是看着她把药喝下才放心。
更记得清楚，他说不许她怀孕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