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子午等人下了青城山,抵达成都知府胡世将的府邸。这府邸也算气派。胡世将马上站在门口恭迎赵香云。赵香云受宠若惊,对多年前的宫廷礼仪居然显得很是陌生了,好似淡忘的一干二净。嘴里“我啊我”的自称,搞的胡世将不知所措。如若不是子午四人提醒,赵香云也不知如何与官员说话了。
胡世将道:“公主殿下不必如此,殿下多年以来,忍辱负重,受苦受难,下官心知肚明。”顿时神情肃穆,叹了口气。
临安知府张澄道:“公主殿下,你在金贼那里受苦了。”
赵香云摆了摆手,淡淡的道:“不必再安慰我了,我死里逃生,大难不死,也算天意难违。”
子午道:“胡知府,莫非就让我等站着说话?”
胡世将哈哈大笑,随即礼让众人走进府邸。到了厅堂,众人落座,那丫鬟看茶。
普安道:“成都府有什么好茶,名扬天下?”
余下道:“我可是知道,临安府杭州城的茶叶,名扬天下便是那西湖龙井。”
张澄道:“不错,临安府杭州城的确是茶叶名城,坐在西湖岸边品茶,自有典雅风味。”
子午道:“成都的浣花溪也不错。”
武连笑道:“我很想去杭州西湖,当年在东京金明池,我就想过此事。”此言一出,众人默然。
赵香云早已泪光点点,又想起那一年,赵香云带着子午四人走进金明池游玩,想起那历历往事,不觉心如刀割。这话又惹赵香云哭鼻子了,武连见状很是自责,却无可奈何,话已出口,才觉太过冒失。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皆在转移话题,但赵香云依然伤心难过,一言不发,低下头去,潸然泪下。
胡世将见状,叹道:“我大宋的靖康之耻,永难忘怀。”张澄道:“但愿以后天下太平。”
子午道:“这要我等大宋子民,一代又一代,与金贼战斗下去。”
普安冷笑道:“可惜,我是看不到收复幽云十六州那一日了。”
余下道:“能收复中原就谢天谢地了,还奢望幽云十六州,亏你说的出口?”
武连自知不能再说话了,便摇摇头,嘘唏不已。
胡世将道:“陛下盼望公主殿下回到临安府去。”
张澄道:“不错,下官夜以继日,不敢怠慢,马不停蹄,紧赶慢赶,总算赶到了,就怕公主殿下受委屈。”
子午道:“张知府一路多有劳顿,何不歇息几日,再做计较。”
普安道:“不错,从临安府来到成都府,可谓长途跋涉,一路颠簸。”
余下道:“张知府一路受苦了。”
胡世将道:“当年下官来成都府,一路上也是不容易,毕竟成都府四周皆是崇山峻岭,李太白都说了‘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张澄道:“比起公主殿下在北方受的苦和委屈,本官这又算得了什么呢?陛下将此重任托付于我,敢不尽心尽力,岂不有负大宋列祖列宗的英灵了?”
胡世将道:“张知府此言,令人佩服。”
张澄道:“夜以继日,日夜兼程,只为早一点见到公主殿下。如若能让公主殿下与陛下久别重逢,本官三生有幸。”说话间,叹了口气,黯然神伤,不觉想起自己的女儿,心如刀割。
赵香云吩咐那临安知府张澄,道:“张知府,我要去峨眉山走一遭。你们到襄阳等我好了,不日我将到襄阳,与你们回合,再前往临安。不知意下如何?”
子午四人马上一怔,赵香云还是改不了口,不说这个“本宫”二字。虽说很随和了,可让官员尴尬不已。
张澄诚惶诚恐,毕恭毕敬拜道:“公主殿下不必如此,微臣但听吩咐。殿下自便,不知可否派高手一路护佑,就怕成都遇袭之事再次发生,殿下以为如何?”
赵香云指着子午四人对这人道:“你可知他四人是谁么?”
张澄笑道:“我见过他们,他们是子午、余下、普安、武连,当年在东京城,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后来钦宗皇帝为我升官,我做了监察御史,带着武连少侠,赶到英州,追到南雄,武连少侠斩杀童贯,助我一臂之力,我们也算一起杀过贼。”说到此处神情肃穆,寻思道:“当年我虽升官发财,可却痛下杀手,自己害死了亲生女儿,我罪该万死。还记得宰相唐恪那狗东西,不怀好意,诡计多端,居然向钦宗皇帝举荐我一个七品县令去对付童贯。也怪我交友不慎,偏偏与童贯是发小,一起有过命交情。我去对付童贯,童贯必不见疑。可这卸磨杀驴,狡兔死,走狗烹,良弓藏,飞鸟尽之事,古来有之。如若钦宗皇帝听信谗言,杀了童贯,以后再杀我,如之奈何?再说如若我当年离开东京城以后,去追杀童贯,万一我被童贯杀了,金人又攻破东京城,我女儿便会被金贼欺辱。我是迫不得已才痛下杀手,如今悔之晚矣,我可怜的女儿,爹爹想你啊!”不觉眼里含泪,便揉了揉眼睛,叹道:“想起童贯被诛杀,也算为民除害,如今想起,也是饱含热泪。”众人听了这话,才不见疑。
张澄又道:“还记得在秀州,四位少侠抵御金人,与皇上是故交,我等也算再度重逢。如今又在成都府相见,可见缘分使然。”随即拱手施礼。
子午四人拱手道:“张知府不必如此,我们此番护送殿下一路东行,抵达临安。不知是否方便?”
张澄笑道:“皇上有口谕,如若你们四人护送最好不过,皇上也惦记你们,想与你们叙叙旧。”
子午笑道:“我们也想皇上,不知皇上可好?”
张澄道:“皇上一听公主殿下还活着,被你们搭救归来,高兴的好几日不睡觉,就盼着殿下回临安,也好兄妹团聚。”
余下叹道:“如若韦太后也回来就好了。”想了想,笑了笑。
普安道:“不错,母子重逢也算可喜可贺。”武连道:“但愿如此,我大宋就好了。”
张澄笑道:“此番奉旨而来,就怕路上遇到麻烦。总算平安抵达!本想接了殿下就走,没想到,殿下还想去峨眉山。她这些年在女真人那边受苦受难,皇上说了,殿下有什么想法,要尽力而为,不可怠慢。此番还望你们四人费心了,有劳了。放心,回到临安,皇上会大加封赏,不会亏待你们。”
赵香云道:“好了,多谢张知府前来,一路辛苦。我们就走了,你多加保重。”
张澄毕恭毕敬,拜谢而去。
计下已定,临安来的大队人马离开成都赶往襄阳等候,赵香云跟随子午四人前往峨眉山。
原来他们想见一见黄叶,赵香云想当面表示谢意,感谢黄叶在成都的救命之恩。其实赵香云也想拖延几日,心里还是念念不忘武连,不想离开他。
赵香云坐在马车里,手里捏着自己的一缕长发,笑道:“听说峨眉山的猴子很有趣,此番去要看一看,瞧一瞧。”
武连驾着马车,转过脸歪着脑袋,道:“我耳朵都发毛了,峨眉山的猴子被我们这几日翻来覆去的说,你们不觉的很烦人么?”
子午道:“峨眉山的猴子不提,那就说说峨眉山的姑娘好了。”
普安笑道:“峨眉山的姑娘的确不错,还有一道很特别的风景,如若见了,想必你们会喜欢的不得了。”
赵香云惊道:“什么风景?”
子午看向普安:“别听他吹牛,峨眉山除了猴子很特别,想必没什么特别之处。”
余下道:“那可不一定,峨眉山是普贤的道场。听说这普贤菩萨很非同凡响。”
普安道:“可不是,普贤菩萨坐着一头大象,还是白象。”武连道:“白象怎么了?又不是白马。”
赵香云探出头,坐到武连身边,拿起武连的手掌心,用手指头写道:“‘峨眉’这二字,我感觉应该写作‘蛾眉’!”
武连摇摇头,笑道:“这‘蛾眉’想必没峨眉山的‘峨眉’好看。”
子午道:“峨眉山都是女人么?”余下看向普安:“这要问普安了,我们又没去过,自然不知道的。”
普安笑道:“我所见的,只有一个男人。”武连催促道:“别卖关子,快说。”
赵香云道:“别告诉我,是个猴子。”
普安一本正经,双手合十,虔诚道:“是个老和尚!叫做金光大师,阿弥陀佛!”
此言一出,众人哈哈大笑,笑声阵阵,传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