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岖的山路蜿蜒曲折，如同一条巨龙在山间盘旋，隐匿在陡峭的悬崖边，似乎要将这天空撕碎。
一辆黑色的布加迪威龙迅猛而出，车身迸发出强大的动力，如同一只挣脱束缚的野兽，
道路两旁的景物在疾驰中变得逐渐模糊起来，车里的男人薄唇轻抿，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手背上绿色的青筋一路蜿蜒而上，盘旋在拢起的黑色衬衫袖口里。
任由豪车疾驰而出，在这崎岖的山路上滑行，油门一踩到底，速度越来越快，风掠过敞开的车窗，他的脸色愈发得冷冽。
“你他妈把我从国外叫回来，就是看你发疯的？”
副驾上的沈清羽攥紧了安全带，手心里冷汗浸出，向来温文尔雅的性子头一次爆了粗口，偏头看着一旁自顾自发疯的男人。
薄琛渊拧了拧眉，眼里满是阴鸷狠戾，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
半个小时后，车子径直停在了半山腰。
沈清羽摇下车窗，冷风吹进来，他的思绪勉强清明了一些，“发什么疯呢？”
他在国外待的好好的，就听见什么老二和老三因为一个女人反目为仇了，薄琛渊紧紧相逼，步步赶尽杀绝的传言。
紧接着就被薄琛渊连环夺命call回来，一句话不说就在这山腰上发疯。
“真和淮年因为一个女人闹掰了？”沈清羽推了推眼镜，恢复了惯常矜贵疏离的模样，见男人不语又继续猜测，“因为那女人发的疯？”
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用了力道，青筋暴起，平白地增添了几分性感。
“别发疯了，去喝一杯吧。”沈清羽拍了拍他的肩膀。
“……”
——
半个小时后。
醉域。
桌上空酒瓶在桌上摇摇欲晃，昏黄的灯光洒落下来，空气中弥漫着酒精与烟草的混合气息，但偏偏气氛诡异的安静。
隐匿在角落的男人双腿随意地交叠着，一条腿轻轻地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手里夹着跟烟，烟雾缭绕四散开来。
男人漆黑的双眸染了血般红，剩下的半瓶酒搁置在面前，他伸手触碰上酒瓶，又陡然间松了手，酒瓶碎了一地。
剩下的液体也四周倾散开来。
男人闻所闻未，只是重新卸了瓶新的白酒，仰头往下灌去，丝丝缕缕的白酒顺着薄唇溢出来，缓缓地流淌进男人的胸膛里，然后消失不见。
沈清羽坐在一旁，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薄琛渊。
认识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失控主动出来买醉，眼尾猩红到好像遇到了什么他解决不了的难题，进退维谷。
脑子里一闪而过薄氏集团的大动作，猜测到大概就是那个被爆抄袭的设计师了。
美而不俗，艳而不妖，眼神带着几分攻击性，御姐范十足。
这是他对那个女人的第一印象。
没想到薄琛渊竟然会被这样的女人迷住。
也能理解，当年他昙花一现的心动类型，也正是这个样子的。
“说说，她做什么事了，让你这么烦心。”沈清羽伸手拿过男人手中的酒瓶，轻描淡写地询问。
薄琛渊好似没听到，抽了口烟，吞云吐雾。
沉默良久，久到沈清羽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听见男人低垂着眼，嗓音哑的出奇，“她很好，是我……不够好。”
后面的话轻到几乎听不清，沈清羽以为自己听错了，拧了拧眉，“你说什么？”
男人没再说话了。
低头把玩着打火机，乐此不疲地按动着机身上的按钮，看上面的火苗忽明忽暗，低沉阴冷的眸越发得猩红。
朦胧的醉意中，他似乎生出了幻觉。
姜青栀唇角含着淡淡的讥讽，双手环着胸居高临下地侃他，眼眸里是藏不住的恨意，“薄琛渊，你真让我倒尽胃口。”
一个混不吝的男人吊儿郎当地搂住姜青栀的肩膀，脱下外套披盖在她身上，嗓音异常温柔，“栀子，我们回家了。”
“好。”
他看着一男一女的背影越来越远。
薄琛渊摇晃了下脑袋，想要伸手去抓那飘渺的身影，伸手一碰，抓了个空。
幻觉被打破。
他稍稍清醒了些，垂眸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在刚才突然生出的幻觉中，姜青栀跟别的男人走了，那男人是苏轻舟。
沈清羽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拧了拧眉，生出几分好奇来，“爱上了就是追，追不到就去抢，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到的？”
薄琛渊抬眸看向他，眼里一闪而过几分脆弱来，竟然扬唇笑了笑，“没爱上，不追，抢到了。”
“……”跟有病似的。
但凡没一点点感情都不是他这个死样子。
“她现在就在我家住着。”他的上身微微往后仰，靠在沙发柔软的靠背上，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交给了这张沙发，抬手捻灭了手里的烟。
“不过她现在应该挺恨我的。”唇角自嘲地往上扬了扬。
他了解她，她从小到大都活在别人的利用中，明明这段日子对他多了几分信任，又得知了他也想利用她的真相。
偏偏他没法反驳。
这对她来说，无疑于将后背坦露给他，而他几经犹豫过后还是一刀捅了进去。
他现在虽然强行留住了她的人，但只是镜中花水中月，虚无缥缈到一伸手就碎了个干净。
“难得见你这么颓废。”沈清羽好笑地倒了杯酒，放在唇边抿了抿，“我还真挺好奇的，什么样的女人让你又和兄弟闹掰，又发疯飙车，又买醉的啊？”
这话薄琛渊回答了，沉默了几秒后低笑一声。
“很好的女人。”
好到他现在都不敢回家，怕碰上她那讥讽的眼神，他现在做梦都能梦见姜青栀曾经望着他时，那水波潋滟的眸子，带着依赖和信任。
偶尔零星的撒娇，让他时不时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飘。
薄琛渊起了身，朝走廊深处的卫生间走去，路过时他看见一个女人被男人压在怀里亲吻着，他头疼地揉了揉眉。
想到了上次他故意捉弄她的场景，她含情脉脉，满眼春光的喊他乖乖。
倏地，他的眼神在女人的侧脸上停顿了几秒，腿像是不受控制的，上前一把拉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
看见女人熟悉的眉眼，他的眉心狠狠地跳了一下，眼里阴鸷阴沉，嗓音冷冽，“姜青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