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态度，反而让沈知书生出了几分歉疚。
他这样好，总显得她太多算计。
看着棋局，她犹豫了片刻。
还是将那颗棋放在了该放在的位置上。
“臣妾输得起，不能让皇上小瞧了臣妾不是？”
该你赢，那就赢吧。
当着你的面悔棋，那才是小人姿态。
“臣妾会努力，总能靠着自己，讨得皇上的恩赐。”
她说她要堂堂正正的要那个承诺。
燕楚那宠溺温柔的目光里，瞬间便又多了些东西。
“书儿不后悔？”
“落子无悔，下棋岂能耍无赖呢？臣妾不后悔，输给皇上，更不会。”
她笑着摇头。
“好，那朕确实有件事想问问书儿。”
“您说。”
她下意识提起一颗心。
不管什么问题，她都能好好应对，可以诚实面对他，但一定不能说出任何对自己不利的话。
所以不由自主的就坐直了身体，看着很紧张的样子。
“书儿你……咱们第一次见面，是你设计的吗？”
她都做好了准备，也许他会追问静安公主和太后的事情，还有可能他发现了太上皇旧疾的端倪。
又或是和皇后有关的。
可这个问题，完全不在她预料之中。
怎么会想起追究那么久以前的事情？而且他又何必在意呢？
又或是……他发现了什么？
当初她做的那一切，也并不全是密不透风的，或许真的暴露了。
皇上知道她是居心叵测？
她能否认？
看着他那认真的神情，沈知书就觉得比起真相，如果让他发现自己在撒谎，可能要更严重。
“皇上，那时候……臣妾确实是知道您会去那里，才去的。”
罢了，就承认。
若他要为此生气，她就哄一哄。
毕竟都是陈年旧事，也没必要去计较吧。
“为了朕才去的？”
燕楚的表情，就意味不明。
“是，就冲着您去的。”
既然都承认了，也没什么要藏着掖着的。
但是却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很害怕。
万一他因此生气，拂袖而去，冷落她……
“所以，书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在意朕了？朕还记得你后来还随便找了个男人要嫁，当真要嫁？还是只是在做给朕看？”
他好像没生气。
而且说什么在意？那不是算计吗？
沈知书细思片刻。
“王爷可能不知道，是阿蕊生辰，赏荷宴那次，臣妾第一次见您。”
“那天有你吗？”
燕楚忍不住蹙眉。
但她这样一说，便回想起那日一闪即逝的身影，没有看清脸，但那个身影却让人印象深刻。
“臣妾是去了的，只是后来身子不适，便从后院离开，刚好走时，看到您进来，所以……”
她有些害羞的垂下头。
刻意装出一副对他一见倾心的样子。
燕楚立刻就明白了。
所以那时候她就开始算计，怎么见面，又怎么成为他的女人了吧？
“那晚在船上，臣妾确实就是在等您，想借机会和您说说话，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一切都非臣妾所愿，但那晚发生的一切，臣妾从未后悔过。”
要没有那一出，他俩的进展还不知道多慢呢。
所以沈知书怎会后悔？
她故作情深，红着眼看着他。
“如今皇上知道了真相，是不是觉得臣妾不择手段？”
要是以前，他肯定会厌恶这样的行为。
可现在呢？
他居然会觉得欢喜，她那么早就对他有情。
“你实在大胆，你可知那时候朕的心思不在你这里。”
哪怕现在回想起，他都觉得当初承诺要娶她，都是责任使然。
所以她的做法多冒险？
“若是朕不娶你，你怎么办？当真随便找个人嫁了？”
“那便终身不嫁，守着家里人过一辈子，也挺好。”
你要是不上当，我便缩在家里，一辈子不见你，这样苏蓉就不会因嫉妒，害我全家了。
沈知书默默的想着。
但在燕楚听来，那便又是另一种意思。
书儿为了他，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可当初，他差点没要她。
“书儿。”
燕楚忽然就情不自禁起来，忍不住拥她入怀。
“朕想来是受了皇后的影响，总在纠结咱们是夫妻情分，还是男女之情，你是不是因为朕是你的夫君，才有情，还是……”
的确，听听这些话，可不就是苏蓉才会纠结纯粹的情情爱爱吗？
“那您现在知道了，臣妾是早就对陛下有情，甚至还不惜耍手段也要来到您身边。”
沈知书笑着打断。
原来他在想的是这些啊。
那她这次不是又赌对了吗？
她的回答，就没毛病。
“是，听了书儿的话，朕很安心。”
燕楚嘴角含笑，整个人都是温柔的。
只是那双眼里却又蕴藏了许多心事，却因为书儿一句话，那些事都能暂搁一边，不作他想。
当晚，燕楚留宿坤宁殿。
贤妃的恩宠，一如既往。
纵使入宫的新主子花样百出，似乎效果甚微。
尤其是始终还住在揽芳院的蓝艳蝶。
又一次独坐在窗前，看着外头枯黄的树叶飘落，眼泪就止不住。
“小主，贤妃娘娘不是说了要向您请教琵琶吗？您大可借着这机会过去，何必坐在这里浪费时间？不会有人知道您在这里哭的。”
丫鬟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没好气的道。
“说是那样说了，但贤妃怕只是一时兴起，过了就忘，像我这样卑微的人，哪有资格去贤妃面前班门弄斧，那日的事情，过了就过了吧。”
她柔声说着，眼泪却掉的更凶了。
我看，是你过不去。
丫鬟太了解自己的主子，看到她总是这样死活想不开的样子，甚是无奈。
送了些吃的，便又出去了。
可就算她精神欠佳，食欲却是不错，一个白馒头，一碗清粥和小菜，吃的却什么都不剩。
“我可真没用，只会吃。”
但也没持续多久，吃完后她又开始难过了。
整个屋里，都是一股低气压。
所以在苏蓉趁着无人找过来时，看到这样动不动就哭的蓝艳蝶，打从心里嫌弃。
这蓝艳蝶五官惊人，性格也特别，在她眼里就妥妥的林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