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铖野垂眸笑了笑，没有说话，什么是大好前程？
穆鸢在笔记里说，只只是她唯一的家人，在宾馆跪地求饶的时候也说，孩子是她唯一的家人，她只要孩子，其他什么都不要。
她最期待一个小小的家。
难道他就不期待吗？
他最想要的婚姻不也是一家几口人，温温暖暖，和和睦睦的。
可因为家里人偏心，他的婚约被强行定下，要求和穆鸢协议结婚。
长子的利益是要极力维护的，私生子的利益是可以随意抛弃的。
早年间那些偏心的事情他都忍了。
婚姻是他唯一可以自己把握的第二次幸福，可还是被无情剥夺了。
好在穆鸢不是利益熏心毫无底线的人，他虽然无法摆脱被安排的婚约，但也在这份协议婚约里有过心动。
因为性也好，因为她的脸也好，因为她外柔内刚的脾气也好，因为彼此日常的点滴也好……
总之。
他的情绪总会被她搅乱。
可搅乱之后呢，他内心情意汹涌，她永远波澜不惊，好似爱与不爱，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所以他难过，愤怒，甚至口不对心。
至于大好前程……他望着穆鸢的眼睛，“你让我选大好前程，你怎么不选，比起带着孩子待在湘江，回燕北难道不是你的大好前程？”
“现在就是我一直期待的生活，也是我最想要的生活。”穆鸢说。
“那你怎么就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厉铖野问她。
穆鸢愣了愣，看着男人难过又复杂的眼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其实也从未了解过我，不是吗？”他声音哑了很多，眼底似乎有些湿润。
穆鸢蹙眉，觉得沟通起来挺累的。
厉铖野看她这样，连忙说：“我不是怪你的意思，以前的事情我没有资格说你，是我做得更浑蛋些，这点我认。但离婚不可能，让你和孩子就这么待在外面，更不可能。”
穆鸢无可奈何。
厉铖野不再讲那些道理。
看着满桌子没有动过的早餐，还有穆鸢泛着红血丝的眼睛，他说：“你睡会。”
穆鸢也觉得很累，她转头回到主卧，躺在孩子边上，思绪沉沉。
她没再管外面的人，她拉上凉被，蜷缩着身子，看着安静睡觉的孩子。
一时间疲倦袭来，她看着孩子没一会，眼皮打架，渐渐进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已经快十一点了。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原本睡在她怀里的孩子，似乎已经醒了一会，正满眼好奇地打量着窗外洒到床边的阳光。
穆鸢微微一笑，手指碰了碰只只的小脸，小家伙便侧眸看向穆鸢，咿咿呀呀笑了起来。
穆鸢心里一暖。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很轻的笑。
穆鸢身体一怔，猛地回头，厉铖野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坐在床头，一直盯着她和只只看。
瞧见穆鸢疑惑加惊讶的神色，厉铖野嘴角笑容收起：“你要不乐意我看，我现在出去。”
穆鸢没有说话。
厉铖野强颜欢笑，沉默起身，去了客厅。
穆鸢坐起身子，脑子里面思绪万千，她将只只抱起来：“只只现在，不害怕他了吗？”
只只眼睛亮堂堂的，小手抓了下空气，什么都没有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穆鸢赶不走厉铖野，心想他爱待就待吧。
反正在他眼里，这也只是个破地方，一天能待，两天能待，总不能待几个月，待一年半载。
结果厉铖野在湘江待了整整一个星期。
两人基本上不怎么讲话，穆鸢现在没有工作，心思都在孩子身上。
厉铖野每天会离开一会，去酒店处理工作，其余时间都待在穆鸢这里，晚上直接睡的沙发。
穆鸢带着孩子去外面透风，时时刻刻都有人跟着。
家门口倒是没人。
可小区楼下有，小区门口也有。
赵昆不知道从那里弄来的，每天用两大个保温盒，装着许多精致可口的饭菜，送到家里给穆鸢吃。
说是给她补身体。
这天周末，厉铖野似乎有事，清早坐高铁回了燕北，临走前跟穆鸢说了声，说他有事回去一趟，晚上就回来。
穆鸢当时在给孩子换衣服，没有理会他。
他晚上又坐三个小时回了湘江，到她家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孩子在睡觉，穆鸢在主卧卫生间刚洗好澡出来，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裙，厉铖野目光落在她纤细白皙的长腿上，喉结微滚：“准备睡觉了？”
他故作自然地跟穆鸢搭话。
穆鸢不冷不热：“嗯。”
厉铖野将文件放在茶几上：“我办了一份两份信托财产，你和只只各一份，每月各一百万，你的会打到自己卡里，只只有一张单独的卡，在文件袋里。”
“你不用这样……”
穆鸢站在那里，蹙眉看着神色有些疲倦的男人。
“江山御景那套房子，房产证带过来了，依旧是你的名字。你和只只的户口我已经办好了，都跟我在一个本子上。”
穆鸢表情难看起来：“只只是我的孩子，我没有同意这件事情！”
“姓氏没改，你因为你母亲，一直对南方有眷念，所以起了穆知南，我尊重你的意愿。当然，未来如果要改姓厉，也一样可以，只要你愿意。”
穆鸢擦头发的手顿住，对于厉铖野先斩后奏的行为，有些生气。
“信托协议需要签个字。”厉铖野将协议拿出来放在茶几上，过来想拉穆鸢过去。
穆鸢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我不需要这些，麻烦你……”
“你不需要，孩子总需要！”男人直接将话抢过去。
“我卡里还有钱，我未来也会自己找工作，我不会让孩子回厉家的。”穆鸢毫不犹豫拒绝。
厉铖野有些生气：“你卡里的钱转了九百万给我，你还剩多少？”
“普通人一个月万把块已经能过得很富足了，我自己的孩子，我会养好。”穆鸢说。
厉铖野心里堵得慌，他咬牙忍了又忍，直接拉着穆鸢坐到沙发上，将笔递给她：“签字就行，用不用是你的事，给不给是我的事。”
“我不要这笔钱。”穆鸢放下笔，“户口你说也没说，直接就办了。钱给了……”
收了钱，就落了把柄。
就像他刚找到她时说的那样，不还钱就不可能两清。
她好不容易把钱转回给她。
现在又收这笔钱，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又说那种话？
穆鸢不愿意签字，厉铖野冷峻面容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我人你不愿意要，现在钱也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