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叶知的声音中没有半分喜意。
拥有神格使用权，足够他了解许多常人不知道的事。
比如，克莱尔手里的东西是一枚人造伪神格。
只需一眼，他就能看出这枚伪神格的作用——塑造肉身。
准确来说，是提供类似框架的作用。
塑造的肉身是什么样子，还需要另外填充原料。
作用看似和他的亡灵返生法阵相同，实际上原理大不一样，但都有可行性。
“我是问你，它哪来的？你对它用了言出法随？”
克莱尔愉快地点头。
转身将房间点亮，宝石在白光照耀下宛若星河。
“自从当初通过契影石，和你带来的帮手见过一面后，我身上的力量不断增长，像是受过神明赐福一样！”
“这股力量还能帮我对抗体内的冥神诅咒，让我感悟良多。”
“它就是我这段日子的研究成果。”
克莱尔语气罕见带着几分骄傲。
“和你那改良了几百年还天天失败的的亡灵返生法阵不同，它有我的言灵术加成，已经是无需加工的成品！”
叶知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普通言灵术，并不足以构造出人造神格。”
嗒。
一个响指。
克莱尔银白色丝缎般的长发褪去一半，右黑左白。
她眼睛睁大，迅速捂住右侧头发，头发又变成回银白。
克莱尔嗔怒地瞪了一眼。
“不要仗着伤好了，就乱动我头发，知道我染出这个颜色有多困难吗？”
叶知没管她拙劣的转移话题方式，语气严肃。
“你果然在献祭寿命！”
见没瞒过，克莱尔悻悻放手，脸色平静下来。
“一点小手段而已，海妖寿命长达几千年，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你不一样，你明明知道，521次预言，你都活不过一千岁！”
克莱尔勾了勾嘴角。
“那不是还有三百多年吗？而且，预言是可以打破的，光明神不就是例子？”
十三古神之一的光明神死亡，是诸神黄昏开启的标志。
实际上，死的是智慧之神。
叶知闭了闭眼。
“献祭的口子一旦打开，没人能关上，我连冥神的神格都有了，迟早能自己研究出正确的返生法阵……”
克莱尔轻声打断他：“但是你能等到那个时候吗？”
叶知一愣。
“承载一千多名神明分身，你快到极限了吧？”克莱尔语气笃定。
“即使你找到了避开信仰之力反噬的办法，知道如何掌控神格，扼杀神明夺舍复苏的办法，但如今，才收集到6枚神格吧？光明神的神格甚至只是个空壳子，仍有复苏的机会。”
6枚古神神格聚集在一个身上，着实骇人听闻。
但对叶知来说，只是1273位神只中的杯水车薪。
古神并不是这片大陆的主流神只。
除了光明神，财富之神，爱情之神，春夏秋冬四女神……这些更贴近普通人生活的神明，信众广泛。
给叶知造成的麻烦更大，也更不容易收拾。
叶知故作轻松地耸耸肩。
“……早在众神陨落的第一个百年，那群老家伙就以为我要撑到极限了。”
“到了现在，连你也怀疑我了？”
克莱尔点头承认：“毕竟你是521次预言的例外，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类，祂们不了解你很正常。”
宝石抛向半空，被叶知精准接下。
克莱尔在沙发坐下。
“都认识六百年了，我们之间不需要谎言的客套。”
“神明对于艾尔提亚，像是呼吸一般不可或缺。1273位神只分身，足以封锁你在艾尔提亚过往的所有记忆。”
1273位神明分身，就像1273条杀不死的寄生虫。
一点回忆溢出，都会导致一个或多个神明分身苏醒。
祂们可能因为神力不够做不了什么大事，但绝对够叶知受的了。
“就算你原本的世界文明，足够你开发出一套转记忆密码，将记忆转成文字记下来，但几百年下来的记忆，总归会模糊的……”
克莱尔扯了扯嘴角。
“除了卡莎，其他人估计真以为你的记忆不受影响。”
期间，叶知一直保持沉默。
直到最后才缓缓开口：“说白了，你还是在小看我。”
“是在关心你这个没有记忆的混蛋！”
克莱尔提高声音，又很快沉寂下去，叹了口气。
“算了，我跟你说什么呢？”
“别明天在转述记忆里，又把我胡乱编排一顿。”
“联邦的足迹在向外扩张，你只去了迷雾之海转一圈，不也是因为这个弊端，没把握一定打败躲在暗处的几个法神么？”
“既然成为人类是你记忆的锚点，那就尽早去实现它！”
叶知哑然，抛开记忆密码，认真打量着面前的银发少女。
“对不起。”
他确实急须找到变回人类的办法。
在蓝星的十八年记忆，已经渐渐模糊成了分不清真假的虚影，只有找回当人类的感觉，才能固化记忆。
无论如何，克莱尔都是在帮他。
克莱尔摇摇头：“等你把记忆锁打开了，再来跟我说这句话吧。”
守望者成立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打破艾尔提亚注定毁灭的预言。
而叶知，在冥冥之中，已经开始相信预言。
这本就是丧失自我的预兆。
“还记得[未来]吗？几百年后的那只小海妖。”
叶知想了想。
“521条时间线里，一直没能成年的小海妖？”
“她是凯曼。”
叶知怔愣住了。
克莱尔眨了眨眼：“你看，我就说了，预言是可以打破的。”
当初通过契影石，看见了有分化预兆的凯曼，是她下定决心制造伪神格的最大底气。
——未来真的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