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一名老者重重敲了两下他的手掌，瞪着吵架的众人。
“闭嘴，通告还没说完！”
蠢蠢欲动的人群立即噤声。
事关所有人生死，没人想漏听任何东西。
【以上便是全部。】
艾莉安以这句话作为末日预警的收尾。
【在今天之前，连我也对荆棘救世社的故事知之甚少。】
【那位真正的执政官大人说，这会是一切结束，完善功勋墙时，茶余饭后的故事。】
【可惜，我们没法在那么轻松的时刻，再来见证前人的努力了。】
从历史中流传而来的所有诬陷与真相，都变得毫无意义。
唯有生存二字不变。
那是一场不完美的救世行动，但也是构成如今格局的底色。
【末日是我们文明诞生之初，便写好的毁灭序章。】
【我们从521条时间线的世界里获得了帮助，便要承受它带来的风险，这是等价交换。】
【未来的选择在每一个人身上。】
【我坚信我们的努力并非毫无意义，愿我们都能在黎明后重逢。】
【联邦临时执政官艾莉安，敬上。】
广播彻底关闭了。
也是，在魔物污染侵蚀的如今，长线魔法本来能少用就用。
但元素风暴影响下，电磁和无线电波信号受损。
魔法科技双向作用，才能确保所有人都接收到了消息。
偌大的生活区安静了好一阵子。
大家都在独自消化预警广播的内容。
一名抱着孩子的妇人轻声开口：“魔法污染和灰室影响，必须靠我们自己扛过去？”
联邦军队只能抵挡自外而来的魔潮，另一个危机来自他们内心。
即使军队守住了防线外围，内部居民因为魔物化自相残杀，世界依旧会走向毁灭。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即使大部分人都还没感受到灰室和魔法污染的影响力。
但魔物化病例在这几天不是偶然。
能被一群大人物重视的灰室危机，自己必然无法轻松挺过去。
说起内心阴暗脆弱的破绽，谁没几个呢？
就算自己没有魔物化，身边人变成魔物之后，自己有反抗之力吗？
汤姆混在其中，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他感觉自己脑子里藏着一个正在走向倒计时的定时炸弹。
“怎么办怎么办……”
他嘴唇直哆嗦。
魔法污染的影响力到底是怎么作用的？
他按照艾莉安在广播中告知的办法，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偏向积极正向。
但越是刻意，找到的全是负面消极的记忆。
甚至回想起了自己幼年时的玩伴，还有当时不成熟的自己做的尴尬糗事。
汤姆脚趾紧扣鞋底，脖子上青筋若隐若现。
“难以置信……”他弱声道，“我感觉现在就是最绝望的末日。”
明明几个小时以前，他还过着有些诡异，但和平安宁的生活。
日子有点波折，但联邦发展越来越快，所有人都认为未来稳中带好。
现在就要面临极端孤岛的末日。
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魔法污染，也不知道身边的同伴还能维持多久的人形。
内忧外患，能救他们的只有自己。
“末日？”
他的声音吸引了最开始那名壮硕男人的注意力。
男人的情绪顿时激动起来。
“还不是这些狂妄自大的神明太废，要不是他们发动诸神战争，超凡力量规则会崩溃得这么快吗？”
“最后居然还把自己整没了！”
“这种没有预见性的神明，居然能在之后的六百多年里，依旧接受供奉。”
“庇护所里居然还有教堂？”
“要我说，不如赶紧将教堂撤掉，把有魔物化征兆的人全关进去！”
周围人忍不住往后退去，男人，也就是布鲁，满脸不可置信。
“干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假惺惺地维持和平？”
“我们庇护所可是有两万人！谁知道自己身边的人什么时候变成魔物？”
人数越多，越容易出现魔物化病症的人。
谁愿意每天提心吊胆地生活？
他为所有人争取活得更久的权利，居然还要被孤立？
一名身穿黑白色制式长袍的中年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如果质疑联邦对庇护所的安排，你现在可以离开这里。”
有人认出来他的身份。
“是西奥多主教！”
联邦并未彻底取缔教会的存在。
作为与艾尔提亚文化息息相关的组织。
教会培育了大量的魔法师和其他超凡能力者，收拢了大部分魔法资源，根基深厚。
各大庇护所的管理者，也是联邦管理人员和教会人员对半分。
西奥多便是其中之一。
有人在背后小声嘀咕。
“他完了。”
这番逆神的话放出来，布鲁跟踩在教职人员的脸上没区别。
布鲁的喉咙努力吞咽了几下，目光僵硬地转向西奥多身边的女助手。
那是联邦内部管理人员，没有神明信仰。
女助手神色淡然：“你的情绪过于激动了，的确有离开庇护所的权利。”
过于。
这个词放在当前环境下，跟确诊绝症没什么两样。
布鲁浑浊的眼神顿时清明了许多。
“我……我……”
他手足无措地望向周围，无数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即使他没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问题，也觉得如芒在背。
“不用了！”
他连忙拒绝两个管理者的离开庇护所邀请，逃也似的离开生活区，中间还踉跄了一步。
站在汤姆旁边的一名老人出声。
“看样子，他要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很久，这段时间咱们清净了。”
两个管理者只是查看了一番生活区众人的精神情况。
确定没有精神脆弱的居民承受不住打击，当场魔物化。
很快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