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已经是凌晨时分，诺玛与美国地震局同时播报了一起小型地震。
随着大地震颤，地下水管爆裂，高压水柱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将本就摇摇欲坠的建筑彻底冲垮，花岗岩外墙剥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现在，废墟中央插着一面醒目的红十字旗帜，周围扎起了几十顶白色医疗帐篷，医生们忙碌地为受伤学生检查伤势。
而另一侧，厨师们已经架起餐车，慕尼黑烤白肠和葱烤面包的香气混着硝烟味飘散开来。
楚子航沉默地站在两列队伍之间，一列是等待体检的伤员，一列是领取早餐的学生，他的床铺早已被埋在瓦砾下。
远处，夏弥端着两杯热牛奶挤过人群，朝他小跑过来，她的发梢还沾着灰尘，脸颊却因为奔跑而泛红：“师兄！你的早餐。”
话音未落，她脚下似乎被什么一绊，整个人向前扑去。
楚子航闪电般伸手，稳稳接住牛奶杯，一滴未洒。
“谢谢。”他低声说，目光扫过她脏兮兮的裤脚，“你没受伤？”
夏弥拍拍膝盖，满不在乎，“区区地震而已啦，倒是师兄你...竟然也躲过去了。”
说着，她掰开葱烤面包，把烤得焦香的部分递给楚子航，自己啃着稍微软些的内芯。
楚子航接过面包，刚要回答....
“咳咳咳！怎么这么大的灰！”
一声中气十足的抱怨从废墟堆里炸响。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一个赤条条的健硕身影猛地从瓦砾堆里弹了出来，金发上沾满灰尘，像只刚从泥坑里滚出来的金毛犬。
芬格尔·冯·弗林斯，此刻正一丝不挂地站在晨光中，一边拍打身上的灰，一边眯着眼环顾四周。
“哦，原来是地震了啊。”
楚子航的目光迅速移开，但余光还是捕捉到了芬格尔那身健美的肌肉，以及他脚边半埋在废墟里的，半张床铺。
“哟！这不是我们亲爱的狮心会会长吗！”
芬格尔丝毫不觉得尴尬，所以尴尬的就是其他人，他甚至朝楚子航挥了挥手，“早上好啊！昨晚睡得怎么样？”
楚子航：“……”
夏弥噗地笑出声，赶紧捂住眼睛，却又从指缝里偷看：“芬格尔师兄，您这是行为艺术吗？”
“这叫回归自然！”芬格尔理直气壮，弯腰从废墟里拽出一条被压扁的牛仔裤，抖了抖灰就往腿上套，“再说了，比起某些人啊...我还算是体面的。”
他抬脚踢了踢旁边的瓦砾堆，露出一个睡得正香的黑发少年。
路明非。
这家伙蜷缩在一堆断裂的木板和石膏板之间，身上盖着半张床单，怀里还抱着个印着朝比奈实玖瑠的抱枕，嘴角挂着晶莹的口水，睡得无比香甜。
更离谱的是，他头顶还悬着一块摇摇欲坠的水泥板，却奇迹般地没有砸下来。
这一幕让楚子航的眉头跳了跳。
“看看人家！”芬格尔套上皱巴巴的t恤，指着路明非啧啧称奇，“宿舍楼塌了都能睡这么香，这才是真正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夏弥蹲下身，好奇地用树枝戳了戳路明非的脸：“路同学？起床啦。”
“唔，再睡五分钟....”路明非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含糊地嘟囔，“别抢我炸鸡....”
楚子航沉默片刻，弯腰捡起一块小石子，精准地弹在路明非的额头上。
“嗷！”路明非猛地坐起，头顶的水泥板终于不堪重负，轰地砸在他刚才躺的位置上。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废墟、赤脚的芬格尔、面无表情的楚子航和笑盈盈的夏弥，眨了眨眼：“我……穿越了？”
芬格尔一把揽住他的肩膀：“不，师弟，你只是见证了卡塞尔学院历史上最硬核的宿舍改造计划，从豪华三人间直接升级为开放式景观房！”
“什么？”
远处，医护人员终于发现了这个角落，抬着担架匆匆赶来。
而更远处，副校长醉醺醺的声音通过广播响彻校园：
“全体师生注意！今日课程取消！重复，今日课程取消！请所有幸存者到食堂领取免费早餐……”
路明非看着自己满是灰尘的睡衣，又看了看彻底变成废墟的一区宿舍楼，最后看了看自己仍抱着的美少女抱枕，脸色微红。
……
校长室外。
昂热优雅地执起伊丽莎白·洛朗的手，轻轻一吻手背，笑容从容，仿佛学院没有被炸成废墟。
“丽莎，期待下次在更体面的场合会面。”
“乐意之至。”
说完，昂热转身离开，嘴角的微笑也缓缓消失。
他快步穿过满目疮痍的校园，很快见到了在通道口等待的某人。
“所以，到底糟到什么程度？”他冷冷地问站在一旁的副校长。
副校长叼着雪茄，吐出一口烟圈：“老朋友，我建议你先做个深呼吸。”
“少废话。”
昂热雷厉风行地按下按钮，电梯开始下沉。
……
“我就说该升级防御系统。”副校长举着半瓶威士忌，醉醺醺地靠在电梯壁上，“那群校董会的守财奴非要卡预算，现在好了，损失大了去了。”
昂热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玻璃罩外污浊的血水。
海洋生态池内，原本碧蓝的海水此刻泛着诡异的暗红，槌头鲨，海龟，蓝鳍金枪鱼的尸体漂浮其中，每一具都从中间整齐地断成两截，内脏像腐烂的海藻般飘荡。
“我的鱼缸！”
昂热眼角抽搐，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条蓝鳍金枪鱼是当年大西洋锦标赛的冠军！”
副校长打了个酒嗝：“别急，往好处想想，还有更糟的。”
电梯继续下行，穿过岩洞，抵达正在燃烧的生态园。
“我的……花园……”昂热的声音近乎呻吟。
他看着焦黑的珍稀林木，声音都在发抖：“我的南洋杉……从婆罗洲移植的……”
“就当烧荒施肥了。”副校长拍拍他肩膀，“顺便说，你珍藏的那棵千年紫檀情况还不错。”
昂热一把揪住他衣领：“还活着？”
“不，是烧得最旺。”
“滚！”
……
湮没之井深处。
两人终于抵达最底层的青铜大门前，昂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龙骨被盗？炼金矩阵崩溃？甚至龙王复活？
然而推开门的瞬间，两人同时愣住。
一大一小两具龙骨完好无损地躺在祭坛中央，连一根趾骨都没少。只是龙骨胸口贴了张便签纸，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
「建议加强安保——热心市民」